深圳佬·对话

谁是钱军的后台？

主持人：孟江南    特约嘉宾：八分斋（奥一网副总编辑）、沈冰（武汉大学社会学博士）

 

新闻回顾

4月13日，湖南某高校退休教师，年逾六旬的欧阳先生准备随女儿在深圳安度晚年，不料刚到深圳3个小时，便被一个30多岁男子------深圳市文昌泰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钱军，醉酒驾车快速倒车撞倒在地。随后，钱军不仅不送老人去医院，反而拳打脚踢诬陷老人偷车，当众强逼老人跪在地下，反复猛扇耳光近20分钟，将老人打得跪着乱爬，口鼻出血。事后，钱军酒醒发短信承认他是“畜生行为”。在警方主持下，一个多月后，他终于同意赔偿欧阳老人10万元。可到了交钱时间，他又突称亲人病危回安徽老家而失去了联系。

监控录像

钱军追赶着老人，不停地挥舞着手掌，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扇老人耳光。不时还凶狠地踹上几脚。其间，他步履平稳，并不摇晃。而老人被强逼跪在地上则更是可怜，被打耳光期间不停用膝盖在地上爬行。

 

当事人声音

欧阳老人：

1、他当众强逼我跪下。我当时跪下了一条腿，他就踢我，让我两条腿跪下。

2、我拿出手机想报警，他凶狠地说，你报警就打死你！我跑到面包店，他冲着里面的店员说，你们要是说我撞的人，我打死你们！
    欧阳小姐：无赖永远都是无赖！将“公了”进行到底！
    钱军：希望饶恕我的畜生行为。

钱军家属：被打者一方在事件处理过程中主动提出私了且想借机敲诈。

三大谜团

1、欧阳小姐：4月30日，我就把当天事发经过的录像带送给了交警部门，办案警官表示将尽快查扣钱军的肇事车辆。我一直以为车已经扣了，可6月12日从网友的帖子上才知道，那辆车还在钱军所在的小区里放着，我想问问交警方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2、邹云翔（江苏检察官）：据老人女儿介绍，他们从4月20日便开始一再要求警方抓人，不同意私了。但是，民警表示，调解是派出所对这类轻伤刑事案件处理的必经过程， “要调解最少两次”。派出所怎能强迫受害者私了？

3、北京大学博士南燕：欧阳小姐曾说：到了车管所，钱军和他的家人态度都很嚣张，说认识什么什么人，这个事情钱军连驾照都不用扣分，双方最好是“私了”。这个“什么什么人”在该案久拖不决中是不是发挥了作用？

深圳“马加爵”？
　  记者：钱军那一记记耳光，打在老人的脸上，也抽刮着深圳人的心。行凶者钱军到底是什么人？

八分斋：这是一个谜！到现在为止，关于钱军的报道多达10万条，愤怒而富有正义感的网民，通过特定方式将钱军家庭住址、妻子的姓名、身份证、工作单位、手机、车牌以及女儿姓名、所在学校等个人隐私一一在网上公布。但钱的身世经历、教育背景等等却是团乱麻，似乎没人理的清楚。

沈冰：有一位心理学家，怀疑钱军是深圳的“马加爵”！他的理由是： 钱军的姐姐说：钱军性格很内向，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如果说的是真的话，这很可能又是一个马加爵。钱军可能在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了来自家庭、工作、社会、甚至老婆等人的欺负或有一些不公正待遇，而内向的他也没有合适的渠道去宣泄自己的不满情绪，只能压抑在心理，久而久之，必然要寻求宣泄的渠道，而不幸的欧阳老人成了导火索。此事和马加爵事件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个女人搅坏事？

记者：有网友指出这是钱军家属的一个阴谋，或者一种危机公关手段。你们怎么看？

   八分斋： 我们不妨先还原一下“钱军事件”发展的经过：1、酒后撞人。2、立即采用嫁祸于人、屈打成招的卑鄙手段强加于老人，幻想因此逍遥法外。3、发现被摄像，态度来了180度的大转弯，短信求饶，骂自己“畜牲”，答应赔偿10万“私了”。4、借“私了”，先拖了两个月。同时大搬家（这两个月恐怕不会闲着）5、偷偷躲回老家，被警方追查才说是因去卖房子凑钱气倒了80岁的奶奶，只好守在医院陪护。同时，由妻子、姐姐出面，一方面指责对方“想借机敲诈” ，一方面要求赔偿降到3万元。6、妻子、姐姐通过媒体叫屈：我们全家人也是受害者，受到网络暴民的伤害。司马昭之心，难道不是昭然若揭？
    沈冰：有网友为钱军支招，说他的危机公关犯了“六不该”：一、一不该被录像。想想如果没有录像，什么不可以赖掉！二不该让录像曝光。如果将录像收买并销毁，不就万事大吉了吗？还去让警察调解什么赔偿！三不该是出走。早知道如此，不如痛快赏那个老头几W。风光一回不说，没准还赚一点人气和同情。四不该让老婆出面。走了就走了，也不该说什么回安徽老家去卖房子凑钱，还说什么气倒了80岁的奶奶去医院陪护……钱军老婆面对媒体的言行，真可谓白痴啊！为了不暴露老兄的藏身之地，她竟然说结婚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去过你家！这些农民式的狡猾平时用用可以，这个时候用正好中了媒体的招啊。你这不是厕所里扔炸弹——激起公愤（粪）了吗？五不该让老婆在媒体上道歉，还死要强。这个时候不装孙子去赚一点同情心，还死要面子做什么？媒体和大众是同情弱者的。六不该整你老姐出来要什么出路。 最蠢是这招！如今股民都疯了，网民不更疯？况且，给你出路了，那不是断了深圳人民的出路？

谁是钱军的“后台”

记者：不断有人问，如果没有后台，钱军怎么敢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施暴？钱军有没有后台？如有，谁是他的后台，后台又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八分斋：钱军有没有后台，这是一个谜。在事件的进展中，当事人有个地方透露了一丝端倪。欧阳小姐说：“到了车管所，钱军和他的家人态度都很嚣张，说认识什么什么人，这个事情钱军连驾照都不用扣分，双方最好是私了。”但这究竟是钱军有意大夸大其词要挟对方，还是实有其人，好象不太清楚。

沈冰：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冷漠的看客其实也是钱军的“后台”之一。在长达26分钟里，数名保安、协警、数十名围观的市民竟然不敢奈何一个酒鬼，甚至连打电话报警的勇气也无人具备，你说这难道不会助长钱军的淫威？

八分斋：集体责任感的缺失也是钱肆无忌惮的“后台”。有一个网友说的好：驾车壮汉殴打被撞老人的事件，经视频曝光后引起群情激奋。市民和网民对当事人讨伐声不绝于耳，空前猛烈，其浩大声势，已递进为一场社会事件。然而舆情所向，仍集中于个人行为、停留在事件表层，比如打人者伤天害理，让深圳蒙羞云云，却很少有人去用心分析其社会原因。不妨假设，一个看上去如此体面的有车族当街殴打一个被自己撞倒的老人，在众目睽睽下肆无忌惮飞扬拔扈狠手迭出逼人下跪，且施暴长达16分钟，这种事情若放在其他大中城市里能否发生？

沈冰：我看到一篇文章说，记得两位先后从外地来深履新的市领导，在就任不久都发现了同一个问题：深圳人缺少家园意识，对这个城市没有责任感。我们已经习惯于马路上的沙井盖屡屡被偷，不锈钢垃圾桶体无完肤，公共电话损坏十之八九，驾车者从不避让行人。就在前天，一位承担城市雕塑工程的艺术家还告诉我，领导们在确定城雕位置时特别强调：在某某地区只能放石雕而不能摆青铜制品，否则第二天一定缺胳膊少腿。

   八分斋：我们以往老是以为这是“移民城市综合症”，但人家上海、温哥华、墨尔本也曾是移民城市，就始终没有这么多的问题？我认为是户口惹的祸。有一位评论家说得过去好：在一个通过户籍来限制人口流动的国度里，在有无户籍会构成明显生活差异的背景下，在明明长居此地工作生活却非说你是“暂住人口”的困惑中，怎能期望一个户籍人口不足总人口四分之一的城市被它的全体居民视之为家园？

沈冰：缺乏家园意识，只求自保，彼此防范，这种社会土壤才是“钱军”们真正的后台。

八分斋：当然金钱和关系也是钱军的“后台” 。不过，钱军这次就在这个“后台”上栽了个大跟斗。金钱和关系可使鬼推磨，但推不动“网民暴民”愤怒而富有正义感的良心！

                         庶民的胜利

    记者：钱军案发后一走了事，妻女却承受着 “网络暴力”的巨大压力。这些压力成了迫使钱军最终归案的一种强大力量。这场胜利是不是“网络暴民”的胜利？

八分斋：并不是所谓“网络暴民”的胜利，而是自我苏醒的公民救赎从简单的社会学上升到了具体的行为学的实例。说网民是暴民者，不过是为了掩饰对真实的恐惧而已！最关键的一点，钱军、家人以及一些网民、学者忘记这样一事实，我们现在处在一个网络及媒体开放的时代，开放的互联网平台及光子般的传播速度，可以让你瞬间名扬天下，也可以遗臭万年。只要谁做了有违于人伦、天理、法律的事件，只要你不想做阳光下的公民，互联网构成一个恢恢天网，让你无法生存，必然身败名裂。 这是网络社会的一个公众事件规律，富的现代特色的舆论监督公具，谁有无法抗拒！

其实，“网络暴力”仅仅是实现互联网正义的基本手段，如你是一个守法守纪的人，何来“网络暴力”？钱家遭“网络暴力”，只是“钱军施暴”种下的苦果，与“网民语言暴力”无本质关系。

八分斋：我和网友们讨论过钱军有可能选择的一些扭转舆论的方式：一是钱军及其关系人都会极力宣传网络对其家庭等造成的巨大压力；二是钱军及其关系人有可能会上演一出“被网民”逼迫而走投无路的某类秀；三是钱军被逮捕归案，关系人继续以网络压力为由转移视线。这些预测的现象全部归结于钱军及其关系人扭转舆论导向，避重就轻继续逃脱惩罚！

沈冰：奥一网专门要求过编辑对凡是有其女儿信息的内容全部进行删除修改。而我相信大多发布其私人信息的网友，初衷是建立在钱军的逃避和逼其就犯承担责任的愿望上，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让钱军受到应有的惩罚。说一些过激的话总比钱军殴打老人十多分钟能让人理解吧？网民虽然呼吁着要去惩治钱军，但在没有形成现实干扰的前提下就贬低网民的行为，是不是有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八分斋：钱军叫嚣着“有关系能摆平”而对老人大打出手的时候，做梦都没想到会有成千上万的网民不答应，钱军的落网，是邪恶的终结，企图以权势、财富、黑恶来恐吓欺凌民众的，请你们看好，有无孔不入的网络，正义将能够刺破你们的任何暗黑行为！这是庶民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