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他国廉价劳动力或资源,积极到海外投资设厂,是日本企业过去30多年来的经营战略,近年来日元强劲及国内市场的萎缩,促使日企加快到海外投资的步伐,目前日企在亚洲的员工,已超过海外员工总数的七成。
但自2011年起,日企发现到这个过程正碰到一个难题,那就是投资国的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从今年1月1日起,东南亚多国同时调高了最低工资标准,习惯于依赖东南亚低工资劳工的跨国企业,必须重新计算在这里投资须投入的成本。
日本贸易振兴机构(JETRO)去年10月至11月期间对在亚洲、大洋洲活动的日企展开调查,除了显示政治因素影响日企在中国的投资意向外,中国成本上升也是日企降低在中国活动的重要原因,另外八成日企表示,印度尼西亚、越南、缅甸的工资也上升。
报告说,这些国家的工资近年持续以超过10%的幅度上升,2012年更是两位数上升。据日本贸易振兴机构的调查,2011年中国制造业基本工资比上年增长14%,越南增长17%,印尼增长10%。
根据《日本经济新闻》去年8月16日报道,亚洲新兴国家劳动力成本引起了日企的广泛关注。《华尔街日报》去年4月曾报道,近年来在中国上调工资的带动下,东南亚国家纷纷上调最低工资,导致亚洲国家劳动力成本集体上涨。
亚洲劳动力成本加速上升,不仅日本制造企业面临艰难转型,也引发美国企业的一股回流潮。可以肯定的说,亚洲低劳动力成本时代将一去不复返,而且劳动力成本飙升现象还会持续下去,最后是所有亚洲国家都会出现涨薪潮。
比较明显的是东南亚国家的劳工群体,随着经济高速增长,他们对本身权益的要求也提高了,上街示威游行,罢工抗议,要求分享更多经济增长所带来的利益,包括提高工资和加强就业福利保障,各国政府也要求企业增加工资,以防劳资纠纷爆发。
针对首都雅加达不久前爆发的示威行动,印尼总统尤多约诺直言:廉价劳动力时代已经过去。
印尼和泰国去年底全面提高了最低工资,最高增幅达44%。印尼宣布从今年1月1日起,首都雅加达最低月薪将从153万印尼盾上调44%至220万印尼盾(278新元)。泰国去年4月将曼谷等七个府的最低日薪提高到300泰铢(12新元)后,今年1月1日起,此标准的适用范围将扩大至泰国全国。瑞士瑞信银行预计,泰国工资去年上涨12%之后,2013年将再上升10%。
越南从今年1月1日起,分四个不同地区把最低月薪提高到165万越南盾至235万越南盾之间(约97新元到138新元),河内市和胡志明市工人的最低月薪,可能提高35%达到270万盾(约158新元)。
今年1月起,马来西亚首次推行最低工资制,首都吉隆坡最低月薪为900令吉(359新元)。缅甸也正考虑实施新的最低工资制,菲律宾和印尼更要求提高在海外工作国民的待遇和最低工资水平。
新加坡虽然没有实施最低工资制,但过去一年来,政府针对低薪工人推动所谓“公平和合理的薪金”(fair and reasonable wage)措施,成为另类保护低薪工人权益的有效行政工具。
东南亚劳动力成本仍比中国便宜
不管基于政治理由或确实要保护工人利益,东南亚企业已面对劳动力成本上涨的压力,虽然劳动力成本上涨,不太可能打击东南亚的竞争力或经济增长,但有可能触发资本外逃,或企业不得不裁减员工数量。
印尼调高了最低工资水平后,约10万名劳工会失去工作,而在“每日最低工资上调至300泰铢”政策下,泰国预计将有2193家中小企业的近5万名雇员受到影响,受波及行业包括汽车零部件、一般性生产、批发和零售业、建筑业和食品业。
中国继续调整劳工群体的工资,甚至比东南亚国家更快,在中国某些地区的劳动力成本优势正在消失。中国政府已提出,中低阶层收入到2015年底年均增长13%的目标,各地法定最低工资标准也相继上调。
过去10多年来,劳动力价格低廉是中国在国际经济竞争中的一大优势,企业依靠简单的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就能进行生产活动,但近年来这种优势正在消失中,“民工荒”是导致中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原因之一。
即使近期工资上涨之后,东南亚的劳动力成本仍然比中国便宜,其他成本也较低,工资成本的增加,将在一定程度上被更高的生产效率所抵消。由于东南亚发展中国家的工资上涨水平,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即使工资再上升,也不会导致相关国家低劳动力成本优势提前结束。因此在短期内,我们还可看到一些跨国公司到东南亚国家投资。
劳动力成本上升基本上是一个经济体走向成熟的标志,调高最低工资标准会推高东南亚地区的生活成本,并使通货膨胀率走高,但工资水平上涨却会给一些东南亚经济体带来积极影响,因为这会让一般消费者有更多的钱来消费。
亚洲开发银行在2007年首次提出包容性增长(inclusive growth)的概念,主张政府应寻求社会和经济协调发展、可持续发展,最基本的含义是公平合理地分享经济增长。社会的脆弱性及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正是东南亚未来面对的一大严峻问题,执政者必须维持经济增长、提高低收入群的工资、同时又要消除贫困水平,所谓包容性的经济增长,今后将成为各执政者的口号和目标。
作者是本报高级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