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央层面就改革提出了“顶层设计”的新概念。提出这个概念主要反映了现在中国的改革缺失顶层设计的客观情况。实际上,“顶层设计”的目标不仅是要强化中央政府在设计改革过程中的作用,避免改革议程和过程的既得利益集团化,而且更需要中央政府协调改革的执行和实施。
那么如何实现“顶层设计”呢?这里可以结合其它国家的经验,考虑建立三个国家级别的委员会,即国家经济委员会、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家政治委员会。现在尽管也存在着各种领导小组,但这些小组都是虚体,非实体,主要协调各官僚机构的利益,没有实质性的制度意义。国家委员会则不同,其目的一方面是要在决策过程中吸收社会力量,而超越官僚体制利益(或者其它既得利益的利益),而在决策实施过程中又对各个相关的官僚机构进行协调,保证决策的实施。就是说,决策要回归其政治性,而官僚机构必须回归到其作为政策执行工具的角色。(应当指出的是,日本民主党曾经设想的改革就是要求政治家决策,而官僚体制回归其工具职能。)
设立国家安全委员会主要是国际关系和外交事务的决策与实施。这方面,笔者已经在本栏多次提到过,不再重复。
国家经济委员会可以协调国家的经济社会政策,很多国家都有此类协调机构。在美国称为总统经济委员会,是总统的经济决策班子。在中国,经济社会事务主要是由国务院负责,但是部门卷入过多,分工过细,决策往往体现的是官僚体制的利益,而非社会经济的整体利益。设立这样一个机构的实际需要早就体现出来了。朱镕基任总理时期所设立的国家经济与贸易委员会,现在的发展与改革委员会都是这种需要的体现。不过,无论是经贸委还是发改会,最终都演变成具体职能部门。这些机构设置的初衷是要负责设计改革,而最终演变成了一个具有深厚的自身利益的另外一个官僚机构。要这些机构设计改革的难度可想而知,诚如前审计长李金华所言,发改委本身必须是被改革的对象,要它设计改革,如何可能?
因为缺少类似国家经济委员会这样的“顶层设计”机构,中国的改革“部门化”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很多改革,包括住房改革、教育改革、卫生改革、税收体制改革等等,都成为部门自己设计改革,自己改革自己的闹剧。这样就出现了很多问题,部门自己改革自己是假(因为不可能有自己改革自己的局面),所谓的“改革”也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社会罢了。这就是医疗、教育、住房“改革”不但没有成效,反而越来越糟糕的主要原因。要超越部门化,就必须进行“顶层设计”;要“顶层设计”就必须有这样一个有能力超越官僚利益的机构。同时,改革政策的实施也不是一个部门的事情,而是需要非常整合的力量,也需要这样一个机构的存在。
对中国来说,设立国家政治委员会的意义更大。执政党要长期执政,政治是关键。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实际的情形是,执政党对自己的定位不清楚,甚至失去自己的定位。党权本来应当是关乎政治,但现在大多数党权变成为行政权。党的干部不去从事政治,而是拼命地挤占和抢占行政权。这既影响党权本身,也影响行政权。大家都去弄权,都想挤进官僚既得利益集团,结果执政党党内既得利益集团日益壮大,其开放性自然减低,甚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