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左派领导人奥朗德击败紧缩派的萨科齐,及希腊削减赤字党派失去逾半国会议席优势,其大选风暴立即重创全球各国市场。从选后几天市场发生的情况来看,影响与冲击并不会短期内结束,反之该事件将成为全球金融剧烈震荡根源;更重要的是,这次欧洲选举,可能成为全球社会出现重大变革的转折点。
正如有媒体所指出,这次法希大选不仅类似对欧元区紧缩的经济政策,及雪上加霜的经济的一次公投,愤怒的选民纷纷对执政党投下反对票,而且也是对近20年全球经济一次深刻的反思。
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之后,不仅导致美国整个金融体系崩塌,也引爆了欧元区的主权债务危机。这些危机出现及没完没了,也促使各国民众的觉醒及对危机根源的深刻反思。为何近几十年来的全球金融危机越演越烈?这些金融危机的真正根源是什么?仅仅是目前人们正在讨论的监管不严、人性贪婪、金融体系不健全、房地产泡沫、信贷无限扩张及证券化快速发展吗?可以说,真实的根源也许并非如此。
正是全球各国民众这种的深刻反思,不仅掀起美国持久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也正在形成影响广泛与深远的新社会主义运动。从伦敦街头骚乱到占领华尔街运动,从普京第三次上任到奥朗德的上台,甚至于香港平民出身的特首梁振英胜出,一场强大的社会变革的冲击波正形成,全球新社会主义思潮与力量正在崛起,一场世界性的社会变革也正在发生。而最近欧洲发生的选举事件,正是欧洲民众通过手中选票,对这种社会变革的一种选择。
近20年来,各国的金融资本与权力正在无限的快速扩张与膨胀,全球财富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少数人集中,绝大多数人所持有财富的相对比重却越来越少。比如2008年之前,华尔街的大佬年薪是以亿元计算,而一般民众的工资则不足其万分之一。在短短的10年时间里,中国通过房地产市场及股市造就了近270万个百万美元富翁,近万个亿万元的富翁,但绝大多数民众的生活水平并没有多少改善。
这种现象在全球泛滥,根本上的原因就是政府的错误政策,在于政府把既得利益制度化,在于各国政府人为信贷扩张的货币贬值政策,从而使得整个社会财富分配越来越不公平,华尔街是这样,世界及中国也是如此。改变现行不公平经济政策与制度,促使社会财富公平分配,是99%的人发出的诉求。民主社会正在通过选举的方式,来反映绝大多数人的诉求。
社会主义精神的苏醒
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之后,不仅使得这种危机所引发出来的不确定性及风险增加且无解,也导致了欧洲9位国家领导人被选民赶下台。
2010年5月英国首相布朗下台,揭开了这一轮政治事件的序幕。随后有爱尔兰、芬兰、葡萄牙、丹麦、意大利、西班牙、希臘等领导人下台。这些欧洲领导人的黯然下台,并非是政治主张如何,而是他们在主权债务危机之后所奉行的紧缩政策,无法让国家走出主权债务危机的困局,并让国家经济越来越陷入更深的泥淖中。因此,这些国家的选民只能通过手中的选票,选出新的领导人,希望他们改变现有不合理的经济政策,并领导国家经济走出主权债务的困境。
有媒体认为,法希大选的结果,国际市场之所以会反应如此强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担心新的领导人上任之后,将对当前欧洲紧缩政策进行大调整,从而使得欧元区危机前景变得更加复杂与不确定,从而使欧元区内部关于严格紧缩和经济刺激经济的争论更为白热化。
不过,我认为这里既有各个国家的经济政策转型问题,更有当前社会经济生活矛盾正在不断激化的问题;既有当前欧洲各国的紧缩政策将面临重大调整的问题,更有社会财富结构将面临着重大变化的问题。正如在法国大选前两位候选人辩论时所反映的,萨科齐关注富人利益,奥朗德关注的是当前存在的严重全球性结构性贫富差距。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收入分配再调整的经济问题,而是当前全球最大的政治问题。
“占领华尔街”的口号是“99比1”。即为何极少数的人占有及掠夺绝大多数人的财富?为何华尔街的大佬年薪以亿计算,而多数人生活在困境之中等?正是这些问题,社会要求进行一场巨大政治变革,一场世界性的社会变革也正在发生。
奥朗德等人顺应了这股潮流站了出来。从奥朗德的政治演讲来看,现行法国的经济政策不合理,对于主权债务危机化解,紧缩措施并不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他主张政府要加大公共财政支出来刺激经济。他承诺要改变当前法国收入分配差距扩大的趋势,重新把整个社会带入平等与公平。强调要增加对年收入100万欧元以上居民征税,对银行和石油公司征收特别税收,要对金融权贵宣战等。
奥朗德的主张不仅顺应了当前法国多数人意愿,也表明了当前欧洲公民社会意识正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如果这种公民意识推动着以这种思潮的领导人成为执政者,经济政策出现重大变化也是不可避免。这是奥朗德上台后对国际市场造成如此巨大的冲击与影响的根本所在。
一个政治事件之所以对国际市场造成大冲击与影响,有市场预期之变化,有投资者的心理因素,也不排除有国际对冲基金借势大力炒作欧洲各国经济政策不确定、炒作政策不确定给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化解带来的风险。更为重要的是,政治变革逼迫市场反思应付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政策之“不合理性”,反思导致全球金融危机的根源,及现实经济生活不公平不合的现实,反思目前全球新社会主义思潮与力量正在崛起。一场世界性的社会变革正在发生,我们对此有所准备吗?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