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安石榴:一个诗意地行走在“外省”的外省青年》
一、一个属于深圳的“陌生的熟人”
去年以来,与一部命名为《我的深圳地理》的书稿有关的信息披着神秘的面纱,出现在多家网站和相关纸媒体,成为一个传说。书稿的作者为“安石榴”,其在介绍版本中如此不客气地称——“谁没有读过这本书,谁就不算在深圳真正混过。”
“即将出版”作为一个蹩脚的悬念,屡屡出现在“造势”之中。时隔一年之后的9月,这本书终于由戏剧出版社隆重推出。
作者安石榴卷发浓须的头像,夸张地夹在大黑大白的书页中与读者见面了——其实,这也是朋友们所熟悉的安石榴的一贯形象,但是,出现在首发仪式上的安石榴,长发不见,长须已短,以“陌生”的情形出现在熟悉的朋友们面前。深圳的酒吧从来没有这样被一个“陌生的熟人”搅动过——2005年9月10日晚上,安石榴邀请了自己散布在珠江三角洲各大城小镇的诗人、作家、学者朋友,在“门堂空间”个性酒吧点燃《我的深圳地理》激情之夜,以行为艺术“泡在深圳”为主线的晚会引来了数百位“闻风而动”的各界人士,把“门堂空间”挤压得水泄不通。这是深圳酒吧历史上一个不同寻常的遭遇,它被一个诗人和他的著作带进激情四射的地带。而后,各路媒体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将“神秘之书”《我的深圳地理》首发的消息广为传播。
我是《我的深圳地理》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人之一,也是对本书期待最热切的人。就像等待身边最要好的朋友的婚礼,我对安石榴的作品的出版期待已久。在“激情之夜”,我和深圳球迷运动的领袖叶汉东先生联合表演了一个节目——口技《闯深圳的青蛙》,还原了书中的一些场景。尽管我们的表演是笨拙的,但是至少我们自己被带回了《我的深圳地理》所记录的文字悲欢中。
《我的深圳地理》的出版以及所带来的效应,是安石榴在2005年的两个“大新闻”中的一个,另一个新闻出现在7月的广州增城——该市一口气将来自全国各地的10位新锐诗人、作家引进增城,办理落户手续,安石榴便是其中一位。
增城成为安石榴行走地图中一个“意外”的标识,是在《我的深圳地理》之后。在此之前,他从广西来到深圳,从深圳走到广州,又从广州转移到中山,从中山出走中国西南几个省份。而后,以一个“陌生的熟人”的身份,携带着《我的深圳地理》这本记录他在深圳7年旅痕的书出现在深圳的街头。
现在,拿着广州身份证的安石榴,同样以“主人”的身份出没在深圳,他的书正在他混过7年的深圳热销。
二、《26区》,一首被津津乐道的“奇诗”
安石榴,一个个头不高,满头长发,满脸胡须的青年诗人,记住他的人更多的是与他涉及友谊,然后涉及诗歌,然后他与众人分开,走向别处。在许多个城市,无数的人群之间,这个广西青年不断地搬迁自己,也在搬迁友谊和他对诗歌艺术的主张。我和许多朋友一样忘不了他,也忘不了他的一首诗。
安石榴曾经在深圳的宝安新城作过较长时间的停留,并且写下了一首题为《二十六区》的诗作,这首诗成为他“日常诗歌”的眼球之作,迅速成为中国“70后”诗歌的经典,被广为传播和模仿。
到过宝安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区里有区”的地方。早期的城市规划者随意地给宝安居民留下了日常生活的出入之处,以当初的建设顺序圈定从一到百以上的“区”,“区”成为该地的地理标识,当地居民的判断有条不紊,但是外来人却恍如进入迷宫。安石榴在《二十六区》中将记忆整理得井井有条,以儿童式的口齿进行记录,“我从二区出发/经过三区/四区/五区/六区”,一路读下去,直到“然后动身回二区/经过二十五区/二十四区/二十三区/二十二区”,再一路倒叙回来,一个区不漏。出发、回来,只是“在二十六区的一个小店/我与朋友喝了几瓶啤酒”,整首诗记录的是行程,使数字的枯燥计读成为夸大的语境空间,而目的化为日常的细微,毋须重现。
这首诗招致了一些嘲笑。其时,我们在兼职编一本镇里主办的内刊,把这首奇特的诗作发表出来,竟然在传阅的人群中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很长的时间里,熟人们见到安石榴,都要拿《二十六区》开开玩笑,几乎人人都能倒背如流,因为实在太易上口了。我对安石榴说:你看,你的诗都意外地成了顺口溜了。安石榴自己也笑了,他也知道,不论是谁,读着读着都肯定要发笑。后来通过媒体和论家的传送,这首诗在广阔的民间诗坛获得知音无数。其实,这个近似“城市民谣”式的文本,白如开水,却又值得深刻玩味,这只是诗歌的表面,诗意嵌入只可意会的奇妙。正好实践了安石榴本人对其主张的“日常诗歌”所强调的核心定义:用最没有诗意的语言,写出最富有诗意的诗歌。
在《我的深圳地理》里,安石榴用大量的篇幅记录他和我们一帮“老朋友”的友谊,当然,也记录了《二十六区》的产生的背景。是的,我们是《二十六区》的见证人,也是《我的深圳地理》的陪伴者。我对他的行走,他的诗歌,有着满怀个人情感的理解。
三、“安老师”,一群人对他的集体记忆
“1993年到深圳,变换过工人、主管、记者、编辑、广告策划、影视撰稿人等角色……”,这是安石榴在《我的深圳地理》中的“作者简介”。这些职业角色之间并没有多少悬念,富有悬念的是一个人在不到10 年的时间里,可以如此迅速、丰富地“变脸”。其实,如果真正在深圳混过的人,是不难对此做出理解的,甚至更多的人因为比安石榴有着更“夸张”的“变脸”而感同身受。
不论安石榴曾经做过哪些职业,我觉得,“打工编辑”这一角色,是他无法忽略的,这也集成了一群人对他难于抹去的集体记忆——安老师。
时间回到1995年,当时深圳市宝安区文化局主办的《大鹏湾》杂志试图改变“养在深闺”的内刊身份,祭起“打工文学”的大旗,进军期刊市场。安石榴就是这个时候加入了编辑部,参与杂志改版、发行的最初工作。生而逢时,当时的期刊市场上,类似“面向打工阶层”的杂志少之又少,《大鹏湾》可以说是一出现就获得“娇宠无数”,迅速在珠江三角洲的打工群体中名声鹊起,成为一本既带有文学理想主义色彩,又兼具悲悯的文化情怀、情感认同的刊物,曾经一度令其他大刊望尘莫及的发行数字证明,她被打工群体拥作了“精神家园”。在这个时期相对稳定的编辑队伍中,安石榴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作为同事,我感受着安石榴对每一篇来自打工作者的稿件的严谨处理,能够回复的,全部给予回复,能够修改发表的,一定想方设法见诸“铅字”——我无法计算,有多少人经他的手,发表了“处女作”,有多少生活在底层的作者被他点燃了文学追求的火焰。特别是后来杂志社开办“文学创作培训中心”,编辑兼任辅导员,面对每期500多学员的稿件,负责辅导批改小说、诗歌类别作业的安石榴,总是尽心尽职地向学员传递着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培训中心连续开办了多期,安石榴辅导了多少学员,批改了多少作业,恐怕他自己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是,那些日子里,安石榴每个月的工资,连同拿到的培训补贴,都基本上“倒贴”在了招待前来拜访的作者、学员上。
“安老师”是一个尊称,但是绝对不是某一个人的刻意逢迎,而是一个“激情燃烧岁月”里的众多人的真切表达。现在,“打工文学”的熊熊之火正逐渐消退,当年势头强劲的“打工刊物”也没摆脱惨淡经营的命运,甚至退出了历史舞台。如《大鹏湾》,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完全淡出。庞大的打工大军中新人辈出,更多的人不知道曾经有过“文学温暖打工旅程”的火热场景,也不知道《大鹏湾》,当然更不会知道安石榴这个名字了。但是,“安老师”作为一群人的特殊记忆,收藏在了一批“老打工者”的内心。
我的印象里,安石榴绝对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甚至他有着与“打工文学”相去甚远的文学理解和主张,就是那个时候,他和一帮朋友创办了著名的民间诗报《外遇》,他们所主张的诗歌,当然是许多“打工学员”所难于理解和接受的。一个追求先锋品质的诗人,辅导了一拨又一拨甚至连诗歌“格式”都未能明白的打工作者,这显然有些难于理解。但是,知道安石榴性格的人是可以明确的:他在工作中投入的是感情色彩,而不是个人主张。
时光荏苒,当年作为打工编辑的安石榴也不再那么年轻,离开《大鹏湾》后,他行走的脚步更为快捷。
在“我的深圳地理激情之夜”,安石榴遭遇了一大批自发前来助兴的客人,他们就是当年的“学员”和作者。时隔10年,他们中许多人已经成为媒体编辑记者,成为小有名气的作家诗人。而一路行走的安石榴,似乎已经忘记,他曾经做过“安老师”这个职业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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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榴联系方式
518109深圳市龙华街道文化中心五楼
电话:13510718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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