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参加市科技局组织召开的软科学研讨会，刘忠朴局长因故迟到，本以为他作为领导讲几句场面上的官话也就罢了的。不料，他在会上的即兴发言全无套话，直指问题的要害，并且念念不忘民间思想、民间研究机构和个人。听的出来，引进香港外脑，用民间软科学研究来激活体制内的软科学研究，是他的一个指导思想。这不免令人感慨。
2004年，因特虎出第一本深圳蓝皮书《十字路口的深圳》的时候，用了相当大的篇幅来谈深圳市民社会。当时公开谈“公民社会”还是舆论的忌讳，我们不想太过冲击社会神经，用了“市民社会”这样一个温软的词。小心翼翼如此。今年两会期间，许宗衡市长却已经可以在接受新华网采访大谈特谈深圳的公民社会，真是今非昔比啊。
还记得最初因特虎以民间思想亮剑的时候，周边的朋友无不侧目，深以为讶异。现在，连政府官员都乐于以私人身份、民间立场发言了。前年刘应力副市长高调指出，由因特虎打造的深商概念是深圳的又一张城市名片；去年许宗衡市长在中央电视台《文明中国》节目深圳专辑中肯定因特虎是深圳公民社会的一大创新；今年张思平副市长在改革开放思想座谈会上公开说自己也是个“虎友”。这确实是个大变化。应该说，因特虎这么多年一以贯之的理性、建设性的努力，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深圳官方对民间思想的敌意、陌生感、畏惧感。因特虎也从中沾到了一些小便宜。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在这里表扬一下。
昨天上午的会议是按照议程指定发言，下午才是自由讨论，因为另有事情，没有参加研讨，原准备发言的大概意思，在这里说说：
深圳软科学研究有两大优势，一大劣势。
优势之一是改革开放30年，深圳出现了一大群经济独立、思想独立的知识市民。不错，是知识市民，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这群“市民”深切地知道社会需求在哪里，他们不是为别人献策，而是为自己某出路，这群“知识市民”有表达能力，乃至有研究能力，这是深圳软科学研究的真正根基。西方的文艺复兴就是基于市民需求，那些美仑美奂的建筑、绘画、诗歌、科学、哲学，都是建立在这种需求的基础之上。深派人文，当然包括深圳的软科学，也是如此。
优势之二是深圳赶上了一个互联网时代。一迄今为止，官方意识和民间思想交流互动最为友善、有效的，深圳可以说是名列前茅。除了深圳政府的开明和象因特虎这样的民间思想的自我约束以外，网络是搭建官民对话的利器。我在不止一个场合说过：深圳的公民政治的舞台，不是希腊、罗马的议政广场，也不是法国贵妇人的客厅沙龙，而是以QQ、BBS、私人博客为主组成互联网平台。深圳不是一个出西赛罗的地方，不是一个出富兰克林的地方，不是一个出张爱玲的地方，深圳是一个出马化腾、出我为伊狂、出因特虎剑客的地方 ：） 昨天也到会讲话的深圳市科技信息局副局长周路明2001年就说过，深圳是靠网络集成智慧，赢得发展的。他的帖子现在还保留在因特虎论坛。
劣势是什么呢？深圳的劣势就是没有规矩，没有秩序。打破旧框框是深圳人的长项，建立新秩序，深圳人还做得不够。政府主导的软科学研究北京、上海有优势，深圳没优势。深圳体制内研究力量薄弱，管理也不怎么好，这些昨天大家也说了。政府怎么引导民间的、体制外的软科学研究，深圳也才起步，不成体系，游戏规则根本还没有建立起来。
如何把友好之手伸出体制外，如何让民间感觉到这是善意之手，并且愿意握住这只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这些年，政府也有意与民间合作了，但是这种善意的尝试在实践中却屡屡碰壁。比如，政府对中小企业的奖励与扶持，政府对民间知识成果的奖励与扶持，都遇到了非常尴尬的事情。原因在于政府发放资金少、审查严格、手续复杂、时间旷日持久。民间企业哪有这么多时间、精力、经验来与繁杂的政府部门打交道？结果不良分子天天钻营，正直企业不堪羞辱。政府与民间的这场恋爱，青涩痛苦。
切实可行的解决之道：
1、政府认定的研究项目、研究机构，采取“老办法”：指定机构、指定研究人员、核拨研究经费，不需要大费周章去假公示、假民意了。政府在职则责范围之内，有权确定相关事项，责任也自己承担；
2、对于把不准的研究项目、把不准的研究机构，采取公开竞争的“新办法”：公开征集研究课题，公开征集研究机构和研究人员，没有绝对的公平，做到程序上的公开、公平、公正就可以了；
3、对于全新的选题、全新的研究机构、全新的研究者个人，没有既定的评价标准。如：没有国家研究机构的名称、没有博士教授的头衔，怎么办？可以先纳入，后培养，成果如何慢慢看。由于民间机构、民间人士同样对政府行为抱有怀疑、不信任态度，政府应该主动搜集相关资料，盛情邀请他们参加政府希望的软科学研究，并且事先给予有潜质的研究机构和研究者个人信任资金，相当于定金。资金可以少点，但是公开、高调给予，并且不急于求回报，以表达善意为主，以建立信任为主。
政府引导民间，这是件技术含量颇高的艺术活。如何立意？如何开腔？互动过程中如何不违背体制内的规矩，又如何维护民间的便利和尊严？都极为考验官员门的政治智慧。我的建议是，政府不要跟民间个体机构和个人打交道，应该由官方和民间共同组织一个工作委员会，或者委托相关中介机构，来完成政府与民间的对接。我和金心异昨天都在会上表示，因特虎、深商研究会，乐于担当这样的中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