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这座城市，某种程度上“因特虎”被视作一个社会现象。
因特虎对自己的定位是：网络平台建构起的公共舆论阵地、资源整合型的社会组织、源自深圳的中国民间智库（雏型）。
与许多新型NGO截然不同的，也是因特虎最为重要的特点，它与地方政府保持“和而不同”的取态，以理性、建设性态度与政府展开合作。

 

关键词：因特虎 公共平台 组织创新 与政府互动模式

一，因特虎是什么

在深圳这座城市，某种程度上“因特虎”被视作一个社会现象。

当我们说“因特虎”这个词语时，它是以下下概念的总和： www.interhoo.com和www.interhoo.net这两个网站，以及因特虎深圳智库，以及因特虎深商俱乐部。因特虎发起的深商研究会也在筹备之中，它将提供多一个内涵。

呙中校曾将因特虎总结为“三个I”：Internet，基于互联网的交流沟通平台。互联网是因特虎发展起来的最初平台，也是因特虎发展的根本。在这个层面上，因特虎兼顾个人空间和公共领域两大范畴；Integration，整合人力资源和信息资源的平台，建立起一个完善的、可靠的信息系统，同时不断吸引各领域的人才，充实人力资源库；Intelligence，利用第二层面的资源开发智能、创造价值的平台（Intelligence），也就是说因特虎要做意见领袖，要不断提出新观点新主张新思想，要充分利用这么庞大的资源，必须依靠一套规则和理论体系来实现（呙中校：《我的互联网主义和因特虎主张》，人民网强国论坛）。这一论述大致体现了因特虎现状是什么和想要成为什么。

换一种描述方式，我们可以将它描绘成：网络平台建构起的公共舆论阵地、资源整合型的社会组织、源自深圳的中国民间智库（雏型）。

1，网络平台建构起的公共舆论阵地。

因特虎的基础是两个BBS网站：www.interhoo.com和www.interhoo.net，前者讨论公共政策问题，后者讨论商业问题。出于对国内意识形态原则的理解和把握，后者是完全对公众开放的网站，前者则是封闭运作的会员制俱乐部性质的网站。
大众媒体口中的因特虎一般是指前者，它因讨论公共话题而引人关注。目前它有6000多名会员，分成20个讨论区，每天的新贴数（不超过10个）和点击率虽远不如许多大众网站，但因其话题集中、讨论有思想深度而对特定人群有吸引力。
前述呙中校认为，自2003年起，网络媒体开始在公共领域发挥影响力，成为真正的大众文化媒介，“2003年对中国的互联网来说独具意味。从孙志刚事件到宝马案，从黄静案到刘涌改判，从京沪高铁到保钓行动，网络以其特有的广度和速度影响中国社会生活的进程。有人说，2003年是中国‘网络舆论年’（方舟子），是网络媒体的分水岭，是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的里程碑；也有人说，网络舆论是‘一桶解渴的马尿’（鄢烈山）……凡此种种，都表明网络在中国转型的2003年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因特虎同样在2003年为深圳人所瞩目，其实也正是网络媒体在公共领域发挥影响力的一个证明。

2，资源整合型的社会组织。

在互联网的基础上，因特虎充分整合各种社会资源，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资源整合型的社会组织。

首先是对会员资源的整合。现在的因特虎网站有6000多名注册会员，精英云集，是深圳这座城市的中坚分子的集中营。只要充分整合会员的资源，因特虎就可以组织大量的公共活动。

在整合会员资源的基础上，因特虎与深圳及广东地方的政府部门、企业、社会中介机构、学术机构、媒体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其中还有不少长期的战略合作伙伴，比如综合开发研究院（中国深圳）、深圳市社科院、南方都市报、奥一网、深圳青年杂志、福田区总商会等等。

因特虎能够对众多的社会资源进行整合，有两个原因，其一，因特虎的会员群体，其粘连性本就强过一般的网络社区，而且其覆盖了深圳的政商学媒四个领域，数千会员是一个强有力的资源网络；其二，“因特虎三剑客”及约10人左右的核心骨干，大都具有较强的社会活动能力，在政商学媒四界有着良好的人脉关系，并创设出一系列的平台来整合这些资源。

因特虎建立了数个有利于整合资源的全新平台，比如综合开发研究院泛珠三角研究中心和深商研究会这两个研究机构，“深圳圆桌”和“深商高峰会”等会议论坛平台，“因特虎丛书”等出版策划平台等。

3，源自深圳的中国民间智库（雏型）。

2005年5月，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和沟通之后，因特虎与综合开发研究院（中国。深圳）（英文简称CDI）达成合作协议，“因特虎三剑客”以个人名义加盟CDI，成立CDI泛珠三角研究中心，金城任主任，黄东和、呙中校分任副主任。这个研究中心为因特虎朝学术方向的努力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平台。

2006年3月，在深圳市社科联的支持下，由因特虎发起的“深商研究会”开始筹办。这个研究会的宗旨是：在长远的方向上，深商研究会将会朝着研究基金会模式努力。

虽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因特虎一直以“深圳民间智库”（从2006年起更进一步修正为：以“源自深圳的中国民间智库”为目标）自居，但是无论是公共政策研究的方向，还是商业研究的方向，因特虎一直没有确定采取何种模式进一步发展，表明因特虎在方向上的犹豫不决。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中国社会越来越利益集团化的今天，因特虎可能最终难以避免地成为某个利益群体（最有可能的是，代表深圳新崛起的中产阶级的利益）的代言人，但至少到现在为止，因特虎力求表现为一个纯公益性的机构，作为深圳二次创业时代的创业者与思想者与有产者的非盈利性组织，如果采取公司制，必然对其公益性目标造成伤害。

因特虎很想走上基金会资助的公益研究模式，筹备中的深商研究会便以此为最终目标。但是以下几个原因导致在目前这仍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其一，中国政府目前对基金会的设立仍处于严格控制的状况，门槛极高而且操作难度极大。

其二，中国企业资助公益性研究的政策环境尚不成熟，而且中国企业还没有形成资助公益性研究的观念和习惯。无论是税收政策，还是会计政策，均不利于企业资助公益性研究，而且中国企业现有的赞助活动大都还处于价值交换的阶段。

其三，如果从市场供需的角度来说，公益性研究或公共政策研究需求方是政府。但现实中各级政府习惯于使用建制中的决策咨询机构，而不习惯于从社会上购买各类研究成果。这使得以公共政策研究为主要方向的民间智库的生存空间极其逼仄。因此国内的所谓非官方的智库机构，要么依赖境外基金会的资助，要么得依靠商业研究咨询项目的利润来反哺非盈利性项目。象天则经济研究所主要依靠国外的基金会支持，同时还要依靠商业研究项目的利润支撑。但是近几年中国政府收紧了境外基金会对境内研究项目的支持，使得这类机构生存愈发困难。

智库模式可能是目前中国民间公共政策研究者比较适宜于选择的模式，但是此一模式要么需要有强大的资金来源，要么需要较强的经营能力。而因特虎目前这两者均不具备。

 二，今天的深圳面临着什么

欲研究颇具深圳特色的“因特虎现象”，首先应对深圳这座城市的短暂历史进行研究，这是因特虎生长的土壤。

这个现在有1000万人口的中国第四大城市，在28年前还是香港北边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小镇，邓小平决定把这里辟为经济特区，作为其改革开放政策的试验田，这使得它在20年的时间里迅速崛起，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超越了许多传统的中心城市，成为中国最重要的工业中心之一。

但是在90年代中后期，这个城市失去了方向。经济特区不再是当局标榜的榜样，人们担心它有一个灰暗的前景。对城市当局来说，深圳的发展面临着诸多不可预期的变数：

其一，由于经济特区的符号价值消失，这个城市需要重新确立自己的发展方向，象重庆那样成为中国的一个直辖市，或者是加快推进与邻居香港的城市一体化，或者是成为中国政治改革的试验田，这三者都可以说是这座城市脱困的解决之道，然而中央决策层迟迟未就这些可能发表任何意见，已经在这个城市定居的人们对未来的信心正在一点点丧失。如何确定这个城市的方向，重新提振1000万人的信心？

其二，在经过了20多年的急速工业化之后，这个城市已承受了巨大的产业转型压力：土地、劳动力等成本上升，使得城市竞争力弱化，市民对增创新优势的期望很高，然而政府机构却越来越向传统的低效腐败回归，它们找不到推进产业升级的妙方。

其三，仅仅用了20多年时间人口就由数十万增长到1000万，城市化进程过于高速，许多城市化问题被积累了下来，对地方政府构成了巨大压力。而且1000多万人口中仅有一成多是户籍人口，新移民们对城市的归属感欠缺，城市文化浮嚣而难以沉淀；同时政府必须由原来只对户籍人口服务的政府，转向为所有人口服务的政府，政府转型的任务亦很艰巨。

可以说，整个中国都处在一个高速的经济转型、社会转型、文化转型、政治转型过程之中，而深圳又比全国远为急速，问题丛生而莫知所措。

这就是2001-2003年前后，当互联网在中国迅速普及、因特虎在深圳出现时的大背景。

不仅仅是政府面对这些问题万分焦虑，即便是民间，亦急于找到方向，避免与这个城市一起沦陷。官民两间都展开了对深圳问题的求解过程，因特虎便是民间努力求解形成的产物。

 三，今天的深圳孕育着什么

工业化、城市化、国际化、现代化等四化进程过于快速而导致问题丛生，只是深圳问题的比较悲观的一面。事实上，这个城市在混乱和绝望中，孕育着新政治、新经济、新文化、新生活等“四新”的希望。

从经济上来说，尽管深圳仍未能摆脱对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的依赖，但是这个城市依赖民营的高科技企业而建立起来的IT等产业门类，是整个中国最有竞争力的产业群体之一，这个城市的金融服务业和物流业，在整个中国东南沿海仍属于最具国际竞争力的产业体。而从政治、社会、文化等层面来说，这个城市在整个中国也最具有特点。

不少政治学者和社会学者都认识到，深圳是中国社会转型最为典型的个体案例。它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从农业社会到工业化甚至到后工业化的转变；它以最短的时间由一个只有几十万人口的边陲农业县份到千万人口级别的现代化大都市，这种城市化的急速完成，在全球史无前例；它是中国这50年里最成功也最具现代性的移民历程。1000万人从全中国各地迁居深圳，在一个历史包袱极其轻微的新区域，进行重新组合，按全新的结构方式组成社会系统。对于中国转型的研究来说，再也找不到比深圳更好的研究案例了，对它进行长期的跟踪调查研究，可以洞悉中国政治、经济、社会、文化转型的最佳路径及最终结果。

也正是由于上述原因，深圳的社会结构方式迥异于国内传统城市，与国内大多数城市的阶层结构表现为“哑铃型”（中产阶级极其弱小）不同，深圳的社会结构已呈现出典型的“纺锤型”，中产阶级成为这个城市最庞大的群体，其比例之高在全国无出其右。

而且由于人口的不断增长和换血，深圳的社会结构处于一个不断变动的激荡过程，迄今为止尚未定型，大量的新生力量、活性因子注入到这个不稳定体系里面来，使得结构不断变异，社会呈现出一种极其活跃的创新状态。这种创新状态包括：有产者的诉求、民间自发的公共生活、民主自觉、新都市文化的养成、企业公民、新深圳商帮等等表现形式。

有产者的诉求—民主自觉—民间自发的公共生活：自2000年起，深圳的有产者们为了维护他们的财产权益，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业主维权风潮，并且这种风潮一开始就力求在法治的轨道内理性地进程，并有过数次改变政府决策的成功案例。
维权运动迫使政府加快推进基层自治的进程，从业委会自治到居委会自治到民间参政者竞选业委会、居委会主任，到进一步鼓动竞选区级人大代表，市民的民主自觉迅速地得到了培养。维权运动和基层自治则鼓励了深圳公共生活的形成。
与此同时进行的，是在现代化和国际化进程中，新深商的形成。这既与行业协会、商会改革密不可分，亦与民间的推动有很大关系。因特虎最早提出了“深商概念”之后，媒体推波助澜，政府也乐见“深商”概念落到实处，于是在政府的推动下，民间商会开始在国内其它地区设立“深商服务中心”，现代商帮的自觉性得到启发。

另外，在深商代表性企业——中国平安集团等的推动下，企业公民的理念迅速在中国企业界得到推广。

种种新气息表明：今天的深圳孕育着中国公民社会萌芽的希望。

四，因特虎为深圳带来了什么

因特虎就是在上述土壤中破土而出。

创办5年来，因特虎在深圳不遗余力地推动了以下诸种理念和价值：

1，通过撰写文章、组织会议、策划推动媒体报道，推动了对深圳定位问题、深圳及珠三角的区域竞争力问题、深圳的产业转型和产业升级问题、深港一体化问题、深圳回归珠三角问题等区域经济问题的大讨论，作出了自己独特的贡献。

2，最早提出“深商概念”，并整合各种资源推动“深商”概念落到实处，既在理论上，又在实务上推动深圳的行业协会和商会的改革。

3，通过各种努力，为深圳的政府改革鼓与呼，在深圳市民间广为宣传“公共财政”、“纳税人”、“综合改革”等理念，与政府推动的“流程再造”遥相呼应。

4，因特虎较早呼应“深圳学派”的建立，每年出版“民间版深圳蓝皮书”，并逐步出版“因特虎丛书”，即为身体力行之举。

5，在深圳较早普及“公民社会”理念，聚集了一大批深圳活跃的民间参政议政者，并在此基础上，推动深圳的社会管理体制改革，鼓励推动基层自治，并身体力行地活跃了深圳的公共生活。

学者周晔这样写道：“从发表引发广泛讨论的《深圳，你被谁抛弃》的网文，到开拓出以因特虎网站为代表的议政场所，并于2004年出版《深圳发展蓝皮书——十字路口的深圳》[10]，以“我为伊狂”、老亨、金心异等为代表的活跃的深圳公民在相互的交流中自觉地形成了一定的群体，并以他们的言论和行为感召着越来越多的公民参与到其中。通过频繁地就社会问题、社区治理等发表见解、展开讨论，这个群体已明显具有了一定的内在社会责任感和自主参政、自觉参政意识，体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公民意识的觉醒。由他们开辟出来的议政渠道也体现了一定的“批判功能的公共领域”[11]的特征，表现出一种向成熟公民社会靠拢的趋势。”（周晔“意见沟通渠道不畅条件下的公民政治参与及其启示”，《人大研究》2005年第12期）

 五，因特虎的组织创新

如前所述，因特虎在国内是一个无法完全归类的独特的组织，而且我们在国内还没有见到有与之完全相似的机构。但是回顾因特虎的组织成长史我们可以知道，这样一个现状完全是它因时求变的结果。

黄东和（老亨）先生是因特虎网站的创始人，他现在供职于《深圳青年》杂志社，担任副总编辑。2001年创办因特虎时他还是中共深圳市福田区委的一名普通干部，出于个人的兴趣爱好，他创办了这个以讨论深圳的方方面面话题的个人BBS网站。

最初的因特虎网站与网络上各种社区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在网络上灌水，网友们还在现实中组织吃吃喝喝、踢球或者外出游玩。但是2003年因特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2003年春节前后因特虎网站关闭了一阵子，5月前后重新开放时，黄东和邀请当时在深圳网络界的红人呙中校和金心异加盟，呙中校在2002年底在网络上发表了一篇针贬深圳时弊的长文《深圳，你将被谁抛弃？》，在全国引起轰动，金心异则一直活跃在深圳网络界，多篇关于深圳的文章大量被转载。二人的加盟确立了因特虎以“三剑客”为核心的管理团队，直到现在这个架构还在维系之中。

“抛弃论”引起了激荡至全国的深圳定位问题大讨论，中国最成功的经济特区深圳何去何从引起了深圳政府和民间，甚至全国人民的关注。一直关注深圳和香港问题的国务院总理温家宝2003年7月派出了一个由国务院数名司局级官员组成的调研组来到深圳，问诊深圳问题。呙中校和金心异作为民间人士的代表，应邀参加了该调研组甫一到深圳当晚即进行的第一场座谈会，此一事件通过媒体报道，引起了全国更大的关注（《21世纪经济报道》2004。8。4）。

整个2003年下半年的众多报道中，因特虎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名字，许多国内及海外媒体到深圳采访所谓“深圳定位问题”，呙中校、黄东和及金心异先生是他们必然要见的采访对象，而且记者在采访之前进行资料准备时，许多人会向他们推荐因特虎网站，因为他们想要的任何关于深圳的资料，都可以在因特虎网站上找到。深圳市社科院院长乐正先生将黄、金、呙三人并称为深圳“网络三剑客”，这一称谓很快被深圳网络和媒体所接受并传播开来。

媒体的大量报道使得因特虎申请注册会员的人数激增，由原来的1000多人剧增到5000多人，由“小众”走向了“中众”。现在的因特虎网站有6000多名注册会员，遍布于深圳的政商学媒界。

因特虎实行严格的实名制，在核准会员的入会申请时，负责人会亲自打电话或见面核实申请者的身份和资料，以求对会员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这使得因特虎与大部分网站相比，相对地解决了互联网过度松散、涣散的问题。

因特虎的会员主要集中在四个领域：企业界，约占会员总数的七成以上，这其中又有约三成为深圳的中小企业主和创业者，七成为大型企业的经理层和白领员工；政府公务员，约占会员总数的一成左右；学术界，包括大学、公立的学术机构和民间的学者，约占会员总数的一成左右；媒体工作者，涵盖深圳本地媒体、省城及外省媒体，中央媒体驻深工作者等，约占会员总数的4%左右。这四大群体基本涵盖了深圳的精英阶层，代表着深圳的主流民意。

因特虎有一个虽松散但有效率的组织体系，以“因特虎三剑客”为核心，另有8-10人的核心团队，以及20多人的外围团队，100多名资深会员十分热心于公益活动。虽然这些会员各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由于完全以理念相近、志同道合为纽带，并以各种平台为集合方式，运作效率仍是高效且富于激情的。这些平台即包括之前所述CDI泛珠研究中心、深商研究会（筹）、“民间版深圳蓝皮书”编委会等等。

网上与网下结合、紧密的骨干团队与松散的会员群体相结合、日常的BBS评论与重点的研究项目相结合，这就是因特虎组织的主要特色。

六，因特虎的服务创新

作为一个组织，如何为自己的会员提供服务，一直是因特虎尽力解决的问题，并且进行了不断的创新。

作为最基本的互联网服务，5年来，因特虎网站经历了4次改版，第5次改版现在正在进行中，并且计划引入“博客”的形式，为资深会员提供更专业的服务。另外，因特虎正在筹划出版“电子杂志”，给因特虎网站的会员和深商研究会的会员有偿提供。

网下的服务，现在主要是所谓的因特虎“会议论坛体系”。

自因特虎网站创立伊始，每年年春节后都会组织大型的网友聚会，2005年2月的聚会一改过往吃饭喝酒聊天的形式，邀请了广东省社科院著名学者丁力教授作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主题演说，丁教授对珠三角和深圳的发展模式提出了质疑，与会的会员们与丁教授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一些来自媒体的会员亲历了这一过程，并给予报道。2006年2月，主题演讲者变成了两个，深圳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的院长黄卫平，以及综合开发研究院的研究员李津逵。一年一度的因特虎嘉年华，变成了思想的盛宴。

从2005年开始，因特虎设计了两个半年论坛，其中上半年召开“深圳圆桌”会议，下半年召开“深商高峰会议”，前者是在每年的深圳市“两会”前，召集深圳官方和民间的学者，对政府施政进行点评和提出建言，后者则是深圳商界对“深商概念”的研究和探讨，以求形成“深商”共识，推动深圳商人群体的自我意识形成。“深圳圆桌”已历2005、2006两届，均在深圳产生了不小的反响。
从2005年底开始，因特虎尝试模仿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的“天则双周学术沙龙”的模式，在深圳主持创办“因特虎双周沙龙”。但与天则沙龙不同的是，我们并不过分追求沙龙的学术色彩，而以“公共政策、公共利益、公共领域”为轴线，每次邀请一个主讲人，作不超过1个小时的演讲，之后更重要的是互动和辩论环节。沙龙同样向媒体开放，但我们亦会作出最后的一个报告，并可能递交给相关机构。

每年一次的“因特虎嘉年华”，上下半年的“深圳圆桌”和“深商高峰会议”，半月一次的“双周沙龙”，构成了因特虎的会议活动体系，亦形成了一个深圳本地的公共空间。

除此之外，借助因特虎整合资源的能力，因特虎为会员提供了多种可能性，包括帮助他们建立与媒体、企业、政府互动的管道。

以因特虎与南方都市报的战略合作为例，许多虎友都成为南方都市报深圳智库的专家成员。2006年初，因特虎和奥一网达成合作协议，帮助奥一网建设其智库频道。因特虎的“公共舆论平台”功能可望进一步做强做大，会员有了更多更强的放大自己声音的可能性。

 七，因特虎的项目创新

因特虎作为一个“理念播种者”的角色，其在公共领域的诸多活动，基本上是以“项目小组”的方式来推动的。

“民间版深圳蓝皮书”就是一个例证。该项目组现在三剑客之一的金心异负责，在其他两人的协助下，他根据需要征求其它会员及合作伙伴的帮助和人力支持。
2004年8月，以因特虎深圳俱乐部名义出版的“因特虎深圳报告”《十字路口的深圳》一书正式出版，总共售出了约1万册。这本书以“民间版深圳蓝皮书“的卖点行销，在深圳本地甚至在国内都激起了相当的反响，《新京报》、《南方都市报》等国内有影响力的报纸称之为“中国民间思想的第一次系统表达”、“这本书标志深圳民间智囊机构的成熟”、“这些思考对政府制订公共政策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等等（《新京报》2004年10月20-23日）。

从这一本书开始，因特虎就确定了以后将连续出版这种民间版深圳蓝皮书，以此作为对官方版深圳蓝皮书的一个补位。2006年3月，这种计划和承诺得到了兑现，第二本“因特虎深圳报告”《深圳选择突围》面市。6000册书在短短三个月内售出，表明“民间版深圳蓝皮书”已初步形成了阅读期待和市场品牌。中山大学政府与公共事务学院院长任剑涛教授对此书的评价是：“思想者与领导得在这里形成建设现代化大都市的难得共识，谋划者与决策者在这里形成解决现代都市发展重大问题的崭新思路，想法与看法启人思考，构思与设计促人奋进，反思的深圳象征了中国都市现代化的希望。”（金心异等，《深圳选择突围》）

第三本因特虎深圳报告正在撰写当中，预定于2007年初出版。可以预见，经过数年连续性出版，民间版深圳蓝皮书将成为现代中国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而它对深圳公共生活的深度干预，也将随着因特虎对深圳城市化、工业化、现代化的深层思考，越来越有力和有方向感。

蓝皮书基本上是一个公益性的项目，因特虎通过其它方面的收益来支持蓝皮书的出版。

所谓的其它收益，目前主要是指一些研究项目。

深圳市政府目前正在进行科研体制方面的改革，社科领域亦在此范畴之内，主要的改革方向是政府养事不养人，花钱采购服务，这给了社会研究力量获得政府订单的可能性。

比如，2005年11月，因特虎应深圳市政府新闻办的邀请，进行“深圳高交会及会展业发展问题”专项研究课题，即获得了深圳市15万元的经费支持；再比如，因特虎正在帮助深圳市政府信息化办公室进行政府网站改版的工作，获得的经费支持亦在10-15万元之间。目前，因特虎亦正在争取获得其它政府研究课题项目。
正在筹备中的“深商研究会”亦将成为项目创新的主要平台，深商研究会计划从两个方向上获得经费支持，其一是通过对“深商”的专项研究，争取深圳本土企业的支持；其二，争取海外基金会的支持，以深圳和珠三角地区为标本，进行一些公益性的跟踪研究，比如深圳的城市化课题。

八，因特虎与政府互动模式的创新

从广泛的NGO的意义上来说，因特虎目前仍可算是一个NGO组织。但是，国内目前的NGO组织，基本可以分为两类，其中90%以上的，仍依附于政府机构，官方色彩强烈，有的甚至就是政府机构及事业单位的改版，另外不足10%的NGO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对政府充满了不信任甚至敌意，站在了政府的对立面，个别甚至采取与政府对抗的激烈行动。因特虎力图避免偏向这两个极端，并且在实际运作中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因特虎既强调自己的民间性和独立性，又基本上与政府为善，抱着帮助政府改进的立场去进行研究和评论。

首先，它是独立于政府的、民间的思想平台。深圳市社科院院长乐正就表示，“站在民间立场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比较注重事态本身理性的发展，思维的相对独立性更强一些。”（《南方都市报》2004年10月18日）。中国社科院雷颐研究员在评价《十字路口的深圳》一书时也指出，“其民间化的独立立场及中立性。。。恰恰是政府的研究、咨询部门所缺乏的”（《新京报》2004年10月22日）。

其次，它又是以“理性、建设性”的态度，不自外于政府或主流社会，从而以较为客观的角度对政府提出建议。

但与政府的良好沟通并不意味着因特虎丧失其独立性，这一点在政府比较开明的深圳是有可能做得到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尽管好几家深圳官方的智囊机构（包括市委政研室、市社科院等）曾对因特虎三剑客表达了延揽之意，但都被婉拒，他们愿意为自己的独立性付出代价。

在这样的基础上，因特虎与政府形成了一个良性互动关系。

2003年7月深圳市政府邀请金心异、呙中校参加国务院调研组的座谈会本身，就展现了深圳市政府的开明为怀，为因特虎与深圳市的良性关系打下了一个基础；

2004年初，深圳市有关主要领导在多个会议场合公开提到因特虎，认为因特虎的存在对深圳是一件好事情。

2004年底《十字路口的深圳》出版，深圳市主要领导多次赞扬这本书，多个政府部门批量购买此书。

2005年中，中共深圳市委书记李鸿忠曾委托一位市委副秘书长与因特虎三剑客茶叙，了解因特虎的运作特点及对政府施政的看法。

2006年初，因特虎网站荣获市委宣传部颁发的“2005年度深圳市优秀网站”二等奖。

2006年3月，因特虎上连续几篇贴子，批评深圳当局推进改革的意志有减弱之势，表达对深圳综合改革前景的担忧，当局并无不良反应。

从2004年起，每年的两会之前，深圳市政府办公厅召开征询意见的座谈会，都会邀请因特虎的代表参加，市长将要作的《政府工作报告》文本，亦会提前发给因特虎主要负责人征求修改意见。

深圳市委市政府有关部门也把因特虎当作观察舆情民意的窗口。深圳市委办公厅有专门的舆情搜集机构，市委宣传部的舆情处等部门，都把因特虎当作重要信息来源，因特虎网上有见地的文章，大都可以直达市里主要领导和分管领导。

当然，最重要的，仍是因特虎坚持的三大原则，一是“理性、建设性”的原则，二是坚持区域性，回避全国性，三是不涉政治。

因特虎的负责人竭力避免因特虎演变成为政治组织的任何可能性，因此它需要避免被任何政治力量所利用。这事实上需要一个极其高超的走钢丝的技巧。

需要努力区分公共政策议题与政治性议题的差异性，有时侯这会比较困难，但是原则和出发点很重要。因特虎以深圳的战略利益和市民的公共利益为依归，理性和建设性地对政府施政进行评议，为正确的政策辩护，批评失理的政策，指出合理的方向。这些评议建立在我们相信政府是一个为城市经济和社会发展、为市民的福祉而尽心尽责的政府上面，建立在我们的合理建议会得到吸纳，不合理的施政会得到修正上面。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因特虎起到的作用事实上仍是政策咨询，而不直接参与到各种利益集团之间的博弈里面，更不会直接参与到各种利益集团与政府的博弈里面。也就是说，因特虎有言论，有理论，但不会有行动，更不会参与运动，这是我们谨守的分际。

不过这不代表因特虎没有基本的政治取向。与深圳这座城市的使命相一致，我们赞同中国的改革，致力于中国的现代化转型。可以说，这个大的原则上，我们与中央的精神保持着高度的一致。在这个前提下，可以把因特虎的主流政治取态归结为稳健的改革派。

因特虎另一个谨守的分际是区域性。我们的一个铁则是：“一切与深圳有关”，这是因特虎最初的口号，也是现在一直坚持的原则。虽然一定程度上因特虎提出了“源自深圳的中国民间智库”的定位，并以此方向谋求因特虎在全国的知名度，但这种知名度建立在因特虎对深圳个案的研究，建立在深圳这座城市本身在全国及国际间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而不是建立在因特虎舍弃其深圳特色，舍弃深圳这个研究对象，而把命题推至全国性的努力。

也就是说，因特虎把自己的兴趣局限在区域和地方，而不是中央政府，更不涉及国家的基本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亦不会去讥评中央的政治决策。

这种谨守分际并非犬儒主义的生存哲学，而是源自一种自信：一种对深圳的信心。我们相信，深圳一开始就是国家经济改革的试验田，最终会成为中国政治、经济、社会、文化转型的试验田，它对整个中国的转型具有极其重要的标本价值，研究深圳可以为整个中国提供借鉴。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思维方式与六七十年前的“乡村教育运动”近似，我们相信标本的价值以及榜样自身的号召力、推动力。

其实因特虎自身的发展，从中可以梳理出来的一条主线就是：情感上热爱深圳――研究深圳的城市竞争力――研究深圳的城市定位、区域定位和产业定位――研究深圳在中国经济改革中的标本价值――研究深圳在中国转型中的标本价值――同时关注深圳公民社会的形成过程（这是社会转型的一个重要标志），并参与到深圳本地的公共生活中来――进而认识到在社会转型过程中，商会改革和政府转型的作用，并在这个转型过程中找到合适因特虎这样的民间组织生存的公共空间。

 九，因特虎的未来构想

因特虎往哪个方向走？因特虎能走多远？我们不知道，不过可以相信，不管最终走向智库模式还是基金会模式，它的使命不会改变，它要做的事情不会放弃。
第一， 因特虎网站作为“公共舆论平台”的角色会坚持下去，在获得资金和资源支持之后，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二， 民间版深圳蓝皮书会坚持下去，而且形式和内容会越来越丰富，关注点也会越来越集中在深圳的战略利益和深圳市民的公共利益。在深商研究会成立之后，每年会再多出一本“因特虎深商报告”，关注深圳商人群体的走向。在此基础上，因特虎会较多地介入出版策划领域，为深圳的改革和发展鼓与呼。

第三， 因特虎的社会活动和会议体系会坚持下去，在保持对公共政策的评议之外，亦会增加对深圳社会人文关怀的建树，为建设和谐深圳做出贡献。

第四， 配合深圳市委市政府正在推进的事业单位改革以及社科研究体制改革，因特虎将会在公共政策研究方面加大力度。根据深圳改革的趋势，政府将会越来越多地从社会上采购公共政策研究产品，这是因特虎的市场机会。

第五， 在积累了一定的实力之后，因特虎会适当地介入传媒领域，比如创办一份区域的政经及商业杂志，使之成为社会创新的宣传平台。

第六， 在保持学术独立性的前提下，因特虎不排除鼓励部分资深会员进入市区人大和政协等建制内参政议政的管道，与现实社会操作层面发生更为直接的联系。
至少在近两三年内，因特虎公共政策研究的重心会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深圳的城市化。这是一个极为丰富的题材库。深圳城市化的急速推进本身就是中国最为典型的个案，数以千万计的移民群体是一个绝佳的观察对象，何况这其中还包括了几个更为有价值的观察点：外来人口群体，尤其是外来工群体如何融入本地社会，政府如何为其提供公平的公共服务？深圳土著人口在整个城市人口中已处于少数地位，如何平衡新移民和土著人群之间的权力和利益？城中村是深圳土著人口的集聚地，深圳对城中村的改造如何保存原来依托于其中的粤文化基因？由于经济特区管理线的存在，深圳过去20多年的城市发展是在割裂的两部分之间同时进行的，关内和关外循着不同的发展理念、政策和法治体系，发展出了几乎完全不同的两块城市区域，这两块城市体在未来如何融合（这一课题的有趣性绝对不亚于东西柏林的融合）？过去20多年一直存在的“一市两法”问题在全国都是个奇特的现象，它给深圳的社会打下了怎样的烙印？如何顺利解决此一问题？

其二，深圳的商会改革。这是深圳近几年来足可以夸耀全国的亮点。深圳商会和行业协会的民营化和温州、台州一带各有特点，同为国内行业协会改革成绩最大的地区之一。最近向年深圳政府也着力推动商会及行业协会改革，成立了行业协会服务署，推动政府与协会完全脱钩，加强商会和行业协会的内部治理体系建设。以商会、行业协会为代表的社会中介组织，既是政府改革的推动力量，必然会对政府转变运作模式产生足够的压力，同时它们也是政府收缩权力后，填补社会自我管理权力空白的主要力量，可以说，商会、行业协会改革的成功，是政府改革成功的其中一个基础。

其三，政府改革。变无限权力的政府为有限权力并被有效监督的政府，变大政府为小政府，变经济社会管理型政府为公共服务型政府，这是政府改革和转型的主要目标。这里面的课题大都具有全国示范价值，包括公共财政改革、行政绩效考核体系改革、事业单位改革、公车改革、教育改革、医疗改革、劳动和社会保障体制改革、人口管理体制改革、司法改革、公安体制改革、垄断行业改革、公用事业改革、行政区划改革等等诸多内容。

其四，基层民主。中国政府近年逐渐在推动城市基层民主建设，深圳在此方面亦走在全国前面，尤其是业主自治、居委会自治、区级人大代表选举和运作等方面，都有不少有益的探索。这一直是因特虎关注的重点之一，接下来因特虎会集中于这方面个案研究。

正如前文所述，深圳的社会结构自处在一个不断的变动之中，因特虎自身亦处在一个未定型期，它最终能走多远，我们需时间来确定。

 

"社会创新与建设创新型国家"征文颁奖仪式9月20日在北京举行,由金城撰写的论文<深圳出了个因特虎>从293篇论文中脱颖而出,入选十篇优秀论文之一 （本文有部分删节）

 

该征文系由中共中央编译局、英国大使馆、杨氏基金会联合举办，有关情况虎友可访问“探索社会创新网”（www.discoverocialinnovation.org）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