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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四民之末”:徘徊于社会体系边缘的商贾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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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途快马”:快赚钱,多赚钱

——《徘徊于社会体系边缘商贾阶层》之七

           自先秦到明清,大一统的专制政体越来越成熟,无论是商帮,还是商人,他们的成功与失败都与官府有直接的关系。当代学者吴思曾经用明成祖朱棣的一道圣旨说明中国式的官民关系,这里转录如下:“那军家每街市开张铺面,做买卖,官府要些物件,他怎么不肯买办?你部里行文书,着应天府知道:今后若有买办,但是开铺面之家,不分军民人家一体着他买办。敢有违了的,拿来不饶,钦此。”

       官府的淫威是不加掩饰的。在这样的政治经济环境下,形成了明清时期官商勾结,分工合作,一起对普通百姓、对整个国家进行“巧取豪夺”的行为模式:商贾依附于官府“巧取”,官府对包括商贾在内的一切平民“豪夺”。

        随着时下大众文化的广泛传播,晋商的代表乔致庸,徽商的代表胡雪岩都成了人们耳熟能详的人物。结合目前这种拜金主义潮流,许多人对他们发家致富的故事更是津津乐道,艳羡不已。

        乔致庸在经营中一个成功的经验,就是对官场甚至清室人脉的精明投资。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城,慈禧逃到山西。乔家大德通票号掌柜高钰立即把大德通装饰一新,作为慈禧、光绪的临时行宫。慈禧缺钱,山西官员在太原召集山西各商号商量“借钱”,大家谁都不敢答应,乔家票号却很爽快,借给朝廷银10万两。慈禧太后此后给山西商人的人情,一笔是由各省督府解缴中央的款项,全部由山西票号来经营;另一笔是将庚子赔款连本带息,约10亿两白银交由山西票号来经营,乔家的生意也因此进入了辉煌期。而这个时候,国家已经满目疮痍,清王朝也日薄西山了。

        红顶商人胡雪岩与官府那纠缠不清的关系更不用说了,他的一生成也官府,败也官府,最后含恨而终。细想起来,商人戴上了红顶子,这是值得夸耀的商业成功吗?它只表明了官商勾结的事实,并突显了商人向官人的彻底臣服。

      明清商人这种对垄断权利的绝对依赖,使他的经营模式染上鲜明的官家特征。他们有钱,却仅仅局限于在流通领域运作,没有向产业资本转化,也就没有建立起成规模的生产实体,更别说现代基础工业了。说白了,他们还是传统意义上的买卖人。

      像所有传统帮会组织一样,商帮也以信义相标榜。晋商的“义利并举”,徽商的“贾而好儒”、“程朱阙里”、“理学故乡”,都试图在传统伦理体系的坐标中,为自己的身份找到被主流认可的道德名位。而这也恰恰也反映了明清商人在精神上的先天不足。他们不能开创性地建立起适合自己生存与发展的理论武器,意识不到商人在新时代社会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更修炼不出经世济民的思想抱负和用竞争手段推动社会公平发展的雄才大略。同时,他们身边王朝末世的腐朽氛围又使他们沾染上了投机、逢迎、诌媚、奢靡等种种恶习。由于缺少超越性的文化思维,无法实现主体意识的自我觉醒,他们不可能像西方商人那样凭借雄厚的经济实力和敢于自由竞争的开创精神,率领自己的商人群体担负起通过竞争重构社会价值体系的历史使命,而只能在向官僚政治折腰屈从并与之同流合污中、在向正统文化依附与回归中走向堕落和毁灭。

      依靠官府起家、发展起来的山西、徽州等十大商帮,从始至终都把自己的命运和专制王朝的命运绑在了一起,随着满清王朝的倒台,随着腐朽专制政体的逐渐灭亡,这些在中国历史上风光了数百年的商人群体也随之衰落了。

      几百年来,这个曾经敛聚了几乎所有民间财富的商人群体得到过快乐吗?这显然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去年我曾去山东省聊城市游览,在东昌府区看到至今保留着一座清代遗留下的山陕会馆,是当时山西、陕西两省商人为“祀神明而联桑梓”集资兴建的。它始建于乾隆八年(1743年),历时66年,耗银9.2万两乃成。现在,它成了明清商帮繁盛时期的历史遗迹,供游人参观。会馆内的戏楼上刻着这样两幅对联:

    宫商翕奏 赏心是金榜题名 洞房花烛

    扮演成文 快意在坦途快马 高帆顺风

      这两幅对联似乎告诉我们,清代商人的成就观、快乐观,甚至人生追求并没有离开“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老套。当然,作为游走四方的买卖人,他们更加现实的愿望是“坦途快马”,“高帆顺风”,那样才能快赚钱,多赚钱,平安地赚钱。





实业救国,短晢的黄金时代


——“徘徊于社会体系边缘的商贾阶层”之八


杨黎光



 

        清末民初,特别在中华民国建立以后,中国的读书人开始从以仕进为目标的传统文人向现代知识分子转型。在他们的积极参与下,中国商人第一次以新型资本家的卓越姿态出现了。他们以实业救国为宗旨,以振兴民族经济为号召,主动吸纳西方先进思想,胸怀强国济民的伟大抱负,在这个比官场政治更自由的空间里展现了让人惊叹的才能,迅速成为各地的民众领袖。在他们的努力下,人们纠正了“士农工商”这种带有歧视性的社会分层,努力追求以“工农商学兵”为代表的全民平等与团结。民族资产阶级的兴起,迎来了中国商人第一个黄金时代,可惜的是,这个黄金时代来之不易,却又转瞬即逝。

        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兴起,实在是经历了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

        十九世纪中叶,在中国农民和西方列强的双重压力下,集权专制的满清王朝终于露出了破败之相。太平天国、捻军和两次鸦片战争使这个统治集团切实感受到了“内忧外患”,为了应对国内的“心腹之害”和国外的“肢体之患”,他们被迫采取了一系列以自救为目的的“新政”,也就是所谓“办洋务”,史称洋务运动。

        和一切只是为了死死保住政权,却不想从根本上进行文明更新、政治改革的“新政”一样,这场由官僚主导的“洋务运动”在三十多年后即宣告失败了。然而,它对传统观念的冲击却是不容否认的。尽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维方法在本质上还是抱残守缺,但它毕竟隐讳地、部分地承认了西方文明的先进性。从结果上说,这场运动也确实催生了中国工业的萌芽:曾国藩在我的家乡安庆办的内军械所,李鸿章的江南制造总局、轮船招商局、开平煤矿、天津电报局,左宗棠的甘肃织呢总局、福建船政局,张之洞的汉阳铁厂……一大批工业实体相继产生,为民族工业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必要的基础,也积累了可供借鉴的经验。更具历史意义的是,为适应“办洋务”的需要,已经沿袭了数千年的人才培养制度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1862年8月,同治帝批准成立“京师同文馆”, 1902年同文馆并入京师大学堂。西式教育的引进使中国人开始摆脱蒙昧状态,他们总算能够睁开眼睛窥望遥远而新奇的世界了。

        经过晚清的变局,开启民智,富国强民成为这个民族重新奋起的必然选择。中国最优秀一批的知识精英以国家兴亡为已任,纷纷主动投身到政治、经济,以及思想观念的全面维新当中。中国的新型商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了。在他们身上,具备了过去历代商人都不曾企及的高贵品格:不计个人富贵,力求民族经济的振兴。大约五十年后,毛泽东在回顾我国民族工业发展时曾说,我国实业界有四个人是不能忘记的,他们是“搞重工业的张之洞,搞化学工业的范旭东,搞交通动输的卢作孚和搞纺织工业的张謇”。

        张謇和卢作孚,一个曾是前清状元,一个曾是投身国民革命的热血青年,他们从不同的方向走上了实业救国的道路,也都有过骄人的业绩。结果张謇在七十三岁那年(1926)忧病而终,卢作孚在五十九岁那年(1952)在毛泽东搞的“五反”运动中自杀。张謇的命运揭示了实业救国的艰苦卓绝,卢作孚之死则宣告了那个黄金时代的彻底结束。

        张謇,是中国文人士大夫向现代知识分子转型的标志性人物之一。1853年(清咸丰十三年),他出生在江苏南通一个富裕的家庭里,十六岁中秀才。1874年开始外出谋生,后来到浦口成了庆字营统领吴长庆的幕僚,那时他就已经是誉满江南的才子了。1881年,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袁世凯率领一伙小兄弟投奔吴长庆,张謇曾经作为老师教他习文,发现此子胸怀大志,终非辕下之驹,便帮他在庆字营营务处谋了帮办的职务。

        1885年张謇参加顺天府乡试,中举人。1894年4月,张謇再次赴京参加会试,考取一甲一名进士(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同年7月,甲午战争爆发,清军惨败。张謇目睹国事日非,满朝官僚不足为谋。于是,这个新科状元毅然决定放弃仕进,另走兴办教育和实业的新路。

        1895年4月中日签订马关条约,除割让台湾、辽东外还有允许日本人在内地设厂的条文。为在外资输入前抢占先机,在张之洞的支持下,张謇招商集股在通州创办纱厂。他把筹建中的纱厂取名“大生”,隐含了有救亡图存的寓意。

        大生纱厂投产后,很快站稳了脚跟,经受住了洋货洋商的竞争,年年盈余。从1899年到1913年,大生纱厂净获利五百四十万两,发展成为拥有资本两百万两和纱锭六万七千枚的大厂,是“欧战以前华资纱厂中惟一成功的厂”。后他以纱厂为龙头发展多种产业,走上了集团化、规模化的现代企业经营之路。

        作为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的现代知识分子,张謇兴办实业既不是为个人谋利,也不是为几个财阀股东谋利,而是要为国家民族谋利。他的理想是以实业兴教育,再以教育改进实业,从而实现全民族的振兴。他利用大生纱厂的部分盈余以及劝募所得,办教育,办图书馆、博物苑、气象台,办医院、公园,甚至办盲哑学校、伶工剧社、剧场等等。

        状元张謇、实业家张謇、现代知识分子张謇,在中华民族的生死关头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民族“资本家”的别样风采。在中国三千年的历史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商人”;在中国的一千多年的科举史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元!

        辛亥革命后,张謇看到了实现民主政治的希望,转而拥护共和,并被推选为江苏省临时议会议长。1912年1月南京政府成立,邀请他出任实业部总长。1913年9月,北洋政府以熊希龄为首组成“名流内阁”,张謇出任农林、工商总长兼全国水利局总载。他非常想借此机会改良政治,发展民族实业,在就职时还满怀热情地发表了《实业政见宣言》,任内制订了二十多种农林、工商和矿业方面的法令。可在当时纷纷攘攘的权力斗争中,他面临的却是“财政竭蹶,无可措手”的窘境,所能做的只是“日在官署画诺纸尾”罢了。到1915年8月,袁世凯要恢复帝制,张謇辞职南归,悻悻而去。他又一次对政治失望了。

        张謇回到南通后继续办他的实业、教育和地方自治。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列强无暇东顾,张謇经营的那些企业因此获得了短暂的发展机会。他利用大生纱厂的盈余,加上扩召新股和向钱庄借贷所筹集的资金,扩大企业规模。根据1921年一份调查材料,张謇经营的企业总资本约为三千四百万元。

        可惜好景不长。自1920年开始各盐垦公司连续三年遭灾,加之军阀连年混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欧洲列强对华经济压迫转剧,导致民生凋敝,百业衰退,到1923年,就连一向盈利的大生纱厂也转为亏损。为挽救民族工业,张謇多次呼吁取消不平等条约,要求国际税法平等,停止内战,实现国内和平。这呼吁表达了全体人民的心声,但是,在我们这个国家,任何事情都不是以人民的意愿为转移的。到1925年7月,大生一、二两厂已经负责一千余万元。过了不久,上海、金城等四家银行联合到南通清查账目,正式接管大生旗下各厂。大约一年后,1926年8月24日,张謇被病魔缠身,抑郁而终。

 

一个试图改造中国的实践者


——“徘徊于社会体系边缘的商贾阶层”之九


杨黎光



 

        实业家张謇的时代过去了,实业家卢作孚的时代来临了。在中华民国成立前后的那数十年间,中国的读书人前仆后继,自觉地走上了现代知识分子的艰难里程。关于卢作孚,著名学者张鸣曾经作过这样的介绍:

       跟张謇相比,卢作孚只能算是中国企业家的第二代,不过,他却是第二代中的翘楚。他以一条百吨的小货轮起家,十几年就发展成为拥有几百艘轮船的航运业巨头……民生一出,当时横行于中国江河湖海的外国公司太古、怡和、大阪,和中国的轮船招商局,都为之黯然失色。

        卢作孚是重庆合川人,青年时代投身国民革命。1910年,他刚刚17岁便参加同盟会,参加四川保路运动。1913年第二次革命失败后,离开成都去上海。翌年,结识著名教育家黄炎培,黄赞赏其学识和抱负,称他为“一个自学成功的人”,主动出面介绍他去商务印书馆当编辑。但他执意要回成都,决心做一个改造中国的鼓动者、实践者。

        1915年起,他相继担任成都《群报》、《川报》记者、编辑和主笔,1919年接任《川报》社长兼总编辑。积极讴歌“五四”运动,参加少年中国学会,主张“教育救国”。1924年后,他产生了“实业救国”的念头。交通运输为“各业之母”,从此,“推广教育以开民智,振兴实业以苏民困”成为卢作孚身体力行的社会改革之道。1925年秋,他回合川创办了民生实业公司,设想以轮船航运业为基础,兼办其它实业。和张謇的“大生”纱厂一样,“民生”实业这个公司的名字,就包含了振兴民族经济的理想。

        卢作孚以8000元资本、一艘浅水铁壳小船(民生轮)起家,于1926年开辟嘉陵江渝合航线。他们除了总揽岸上事务外,竭尽全力改善经营管理,卢作孚本人亲自上船接待旅客,并提出“一切为了顾客”的口号。上自经理下至水手都兼服务工作,接待热情,伙食亦好,很快就得到了社会好评,班班客满,接应不暇,第一年就获利20000余元。到1929年,民生公司又新增了“民用”、“民望”两艘轮船,航线从嘉陵江渝合线扩大到长江渝涪、渝沪线。

        在发展实业的同时,卢作孚举办各种培训班,要培训一批“有理想、有技能”的人才。先后招收具有中学程度的青年500余人,组建了学生一、二队,受训期长的两年,短的6个月。这些人后来成了民生公司的骨干。

 

        1930年起,在川江航线上以民生公司为中心,开展了“化零为整”统一川江航运的活动。不到一年,民生公司合并和收买华商轮船28只,积聚了与外资轮船公司展开竞争的实力。

        1935年,美国捷江公司在竞争中垮台,11只大轮船为民生公司收购。日资公司由盈转亏,太古、怡和见事不妙,亦悄悄退出川江航运。这时,民生公司已经拥有轮船42艘、吨位16884吨、职工增到2836人、股本120万元、资产730万元,经营了川江航运业务的61%。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1938年,上海、南京相继沦陷,武汉危在旦夕,国民政府决定迁都重庆。刚刚发展壮大起来的民生公司,面临着有史以来最艰巨的考验。一向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的卢作孚说:“国家对外战争开始了,民生公司的任务也就开始了。” 他临危受命,担任民国政府交通部常务次长,负责指挥、调度长江上的全部民用船只抗战。我国抗战史上著名的宜昌大撤退,从此开始了。当时的宜昌如同一个大仓库:三万以上待运人员、九万吨以上待运物资拥塞于此。学者徐友渔在他的《卢作孚与宜昌大撤退》中这样写道:

       ……1938年10月25日,武汉失陷,为了坚持长期抗战,大量的军队、人员、武器、设备、物资以及工厂机关必须撤退转移到以重庆为中心的大后方。问题在于,以民生公司的运力,搬运这些人员和物资需要一年的时间,但枯水断航期40天之后就要来临,更何况,凶残的日军正挥师西进,而他们的轰炸机已经在长江航线上实施轰炸。

        卢作孚和民生公司的船长们、水手们是在频繁响起的、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中,在敌机的狂轰滥炸和疯狂扫射中,像蚂蚁搬骨头一样,把堆积如山的物资和成千上万的人员从长江中下游搬运到上游地区的。在这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中,他们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和代价:轮船被炸沉,人员伤亡惨重,但他们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构建了一条挽救民族危亡的钢铁航线。

        民生公司以鲜血和生命的代价为国出力,他们收取的运费只是正常价格的十分之一,问题在于,这不是政府军政部的船队,而是一家民营企业,一切燃料、维修费用和工资都得自己筹措。所以,在任务结束之时,民生公司几近破产,其船队已经千疮百孔。

        这次撤退后来被著名平民教育家晏阳初称为“中国实业上的敦刻尔克”。而民族实业家卢作孚的坚忍不拔、大智大勇,则更加突显了中国人民在抗御外敌入侵时决不屈服的伟大精神。

        在我以前的多篇博客中,总有读者说我对中国的商人“没有好印象”,其实并非如此,从张謇到卢作孚,民国时代的新型“商人”们以思想与行动改写了中国商人的历史,开创性地树立了救国济民、勇于担当的崇高形象!他们是试图改造中国的实践者。我始终在客观的评说。

        令人无限悗惜的是,由传统读书人觉醒为现代知识分子而引发的这个中国商人的黄金时代,因为外敌入侵、政权更迭过早地结束了。中国又一次失去了向现代文明国家转型的机会,中华民族又一次陷了集权专制的周期性轮回。

        先秦之后,中国消灭了贵族;民国之后,中国消灭了以民族资本家为代表的现代绅士。此后,从政者遗失了高贵,经商者错失了品格。借用龚自珍的话说,就是“左无才相,右无才史,阃无才将,庠序无才士,陇无才民,廛无才工,衢无才商,……”有的只是政治和经济暴发户。暴发户或许能暂时得到他们所追求的浅薄的快乐,却始终无法建立起让人尊敬的人格。

 

         --发表日期:2009/12/24 15:39:05     [来自: 6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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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荒唐:新中国消灭资产阶级

――徘徊于社会体系边缘商贾阶层之十

杨黎光

 

中华民国在失去张謇之后,很快又得到卢作孚。那么,在失去卢作孚之后,这个民族又将得到什么呢?若要回答这个问题,恐怕首先就要弄清楚我们是怎么失去卢作孚的。

关于卢作孚的死,章立凡先生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

毛泽东首次提到卢作孚时,卢还在香港。二十一天后(1950610日),他在中共地下党组织安排下秘密离港。又过了五天,卢作孚作为特邀代表,出现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的全国政协一届二次会议上,受到新政府和老朋友们的欢迎。在他的推动下,民生公司成为全国率先进入公私合营的企业之一,其在香港和海上的十八艘商船全部返回大陆。

当这位船王将毕生心血托付给新国家时,一场巨大的风暴席卷而来,迅速结束了他生命的航程。195228日,卢作孚在“五反”运动高潮中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于重庆家中。

卢自杀的消息被立即封锁。一周后(215日),时任政务院副总理的黄炎培才在日记中记录:“得上海周孝怀信悉卢作孚病故,其殇日还不知,但知其猝然的。”

19506月回到北京,至19522月自杀,卢作孚作为跨越了新旧两个时代的代表性人物,在生命中这最后一年多的经历,典型化地反映了一代中国实业精英的希望与幻灭。

1949年秋,共产党建政之初,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对未来满怀憧憬的,都以为这个民族从此将进入一个宽容、和平、发展、繁荣的新时代。可不到一年,1950625,朝鲜内战爆发。108,毛泽东代表中央军委命令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1019,以彭德怀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开始分别从安东(今丹东)、长甸河口、辑安等渡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参战。一场意外的战争,打乱了这个民族前进的脚步,也使民族资本家刚刚为中国商人建立起来的正面形象被再次改写、扭曲。

随着战事延续,军费开支剧增,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政权日益感受到了巨大的经济压力。1951年下半年,正当为解决财政困难而开展的增产节约运动兴起之际,以李青山、张子善为代表的贪腐大案也浮出水面。一批打天下,坐江山的共产党高级领导,蜕化成了“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国家蛀虫。

1951121,中共中央做出《关于精兵简政、增产节约、反对贪污、反对浪费和反对官僚主义的决定》;1952126,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在城市中限期展开大规模的坚决彻底的“五反”斗争的指示》。前面的“三反”,主要针对的是贪腐的国家干部;后面的“五反”(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则直接把“斗争”目标指向了私营资本家。这两项群众运动的内在联系就在于,刚刚获得政权的共产党把自己内部出现的腐败与堕落,归咎于私营资本家的“拉拢腐蚀”,甚至理解为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政权发起的“猖狂进攻”。

战争引发了财政问题,财政问题又被转化成了政治问题、阶级问题,这个政权刚刚建立就陷入了自我构置起来的“斗争”怪圈。

章立凡根据其父章乃器的日记,对当时的情况做过这样的回顾:

1951-1952年“五反”运动期间,以工商界人士为主的民主建国会受到冲击,统战部曾提出“火烧工商界,打劫民建会”的口号,父亲在民建会内被连续批判了八个晚上,认为他的观点代表了资产阶级的利益。过火的斗争造成一些企业家自杀,民族航运巨子卢作孚就是在这种形势下离开人世的。但在全国政协的学习座谈会上,却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卢作孚自杀的前一天(195227日),父亲在日记中记载,与会者正为“资产阶级猖狂进攻”的提法争执不下,引起争论的人是梁漱溟。

一开始是哲学家张东荪不阴不阳地说:“商人到社会主义都要发财。……非有彻底觉悟,资产阶级即不够朋友。”

接下来梁漱溟发言:“看到‘猖狂进攻’心不安。奸商——商人——资产阶级并不相等。‘进攻’太夸大,说不上阶级斗争。力子(按:指邵力子)告[]我不反攻无产阶级政权即垮,才初步想到也可以说是阶级斗争。”

针对认为“不要资产阶级”的口号“太刺激”的观点,政治学家邓初民分析说:资产阶级是“由革命到反动,由唯物到唯心”。帝国主义压迫时民族资产阶级有两面性(可以革命,但不能领导),到解放后无敌人压迫,进步性消失了。这次资产阶级“客观上是进攻,主观上不自觉”。他还说:“小资也是资。[]资纠正了,小资也自然纠正,再不反我也要贪污。”

梁漱溟再度发言:“‘进攻’的提法没分寸,资产阶级主要是工业资本家。用‘侵蚀’比‘进攻’好,对‘进攻’可提高警惕”。他“要求人与人间相互尊重,不好的不止资产阶级”,并举范锐(旭东)、卢作孚为例,说明资产阶级也有好人。

……

正当梁漱溟老先生为“猖狂进攻”的提法感到不安,极力要向人们指出“奸商——商人——资产阶级并不相等”的时候,一场铺天盖地的群众运动已经在全国各地热火朝天地展开了。配合这场运动,资产阶级被宣传机器重新塑造成“奸商”,也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当年,以品格高尚著称的卢作孚的主要罪名就是用“糖衣炮弹”对国家干部进行“拉拢腐蚀”。

梁漱溟曾说,“作孚先生胸怀高旷,公而忘私,为而不有,庶几可比于古之贤哲焉。”卢作孚把民生公司交给国家之后,虽然仍然担任公司总经理,却不拿公司的股份,一家人过着简朴的生活,布衣素食,连宿舍里的家具是都向民生公司借的。这样一个“贤哲”,还是成了“五反”运动的斗争对象。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卢作孚评传《紫雾》这样描写他自杀那天的情景:

195228,在全国暴风骤雨般的“五反”运动高潮中,重庆市总工会联合民生公司工会在民生公司联合召开了“五反”运动动员大会。会场上一幅标语写着:“欢迎卢总经理老实交待!”

在大会上,一直住在卢作孚家里的通讯员小关,突然上台揭发民生公司的公股代表“受贿”的事实。其实所谓“受贿”,不过是卢作孚在北京主持召开公司董事会时,曾请公股代表吃过便餐,看过京剧。会间休息理发时,卢作孚为大家付了理发费。当时,由于北京天气太冷,卢作孚做主为公股代表每人买了一件呢大衣御寒。“这就造成了公股代表的索贿罪,并由此给资产阶级的行贿进攻大开了方便之门”。显然,矛头是对着卢作孚先生的。

同时,民生公司一艘轮船在25日触礁沉没,在会上会下被说成是“阶级敌人”有意破坏。民生公司向加拿大政府贷款造船,也被说成是重大决策失误,是造成民生公司当时困境的根本原因……

结果,动员大会结束的当天晚上,卢作孚回家之后只说了七个字:“我累了,我要休息。”就在卧室中自杀了。

卢作孚之子卢国纶于2005421日在《南方周末》上撰文披露,卢作孚在自杀之前,曾给妻子留下一纸十分简短的遗书。内容是:一、借用民生公司家具,送还民生公司;二、民生公司股票交给国家;三、今后生活依靠儿女;四、西南军政委员会证章送还军政委员会。

卢作孚就这样走了,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他的逝去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以“实业救国”为理想的新型“商人”,一个对中国现代化进程贡献了一生的知识分子,带走了中国商人短暂的黄金时代。

“三反”、“五反”之后,1953年夏季,党和国家领导人决定对资本主义工商业采取“利用、限制、改造”的政策,“不但要把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为社会主义工商业,而且要把资本家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19549月,政务院通过《公私合营工业企业暂行条例》。“到1956年,全国各地公私合营结束之时,私营在全国已经不复存在,八十几万原私营业主失去了产权,成了定期领取定息的被赎买者。另据一项统计,全国城镇个体劳动者(即今天所说的个体户)由640万人锐减至16万人。这十几万人较多散布在南方,特别是交通不便的边边角角,做一点修鞋修车之类拾遗补缺的小生意糊口。个体经济从此也一蹶不振。”

随着私营经济烟消云散,商人这个群体也在中国大陆土崩瓦解了。而此后开展的一系列政治运动则仍然延续着“五反”的极端化倾向,使他们因为“历史问题”不断被当作敌人遭到斗争、迫害。就连他们的子女也要承受种种人格上的屈辱,忍受政策上的压制和周围人的欺侮……甚至连升学务工、娶妻嫁女都会受到歧视性的限制。

歧视商人,迫害商人,在极权专制的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然而,任何朝代都不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最初三十年这样极端和彻底,也没有如此暴力和野蛮。中国商人在经历了民国时期的短暂辉煌之后,迅速坠入黑暗的深渊。由张謇、卢作孚两代精英为榜样的现代商人文明被彻底摧毁,而野蛮与邪恶的专制传统却以革命的名义全面复活了。

 

从“灭资”到崇拜富豪

――徘徊于社会体系边缘商贾阶层之十一

 

杨黎光

 

 

下面这篇文章对于七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来说,恐怕都不能理解,可它就发表在1968年5月23日的《天津日报》上,标题为《迎头痛击投机倒把分子》摘录如下:

最近,经广大革命群众的揭发检举,一个投机倒把惯犯,流氓分子×××已被捉拿归案。这个投机倒把惯犯、流氓分子,长期以来勾结上海、沈阳等十几个城市的一小撮地、富、反、坏、右分子,反动资本家以及投机倒把惯犯,大搞投机倒把活动,猖狂地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曾被公安、工商管理部门多次查获拘留。尤其是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动中,这个坏家伙预感到末日即将到来,怀着对无产阶级专政的刻骨仇恨,活动更加嚣张。他唆使其子女,并煽动一些外地居民群众来天津抢购、套购一些日用品,到外地倒卖,从中牟取暴利,严重扰乱市场供应……

在上面这段文字里,透过谩骂与侮辱,我们只看到了一个事实,“猖狂地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投机倒把活动”,其实也不过是人类历史上最原始、最正常、最必不可少的异地贸易,沟通有无而已。

在那个年代,除了军人之外,整个国家只存在四种人,一种是国家干部,一种是国家工人,一种是国家农民,剩下的是四类分子,国家的公敌。

然而,任何一个社会都不可能将“革命”作为常态。当没完没了的革命运动把这个东方大国折腾得几近崩溃的时候,一股全民经商、一切向钱看的新潮流再次以“革命”的热情迅速席卷全国。经过建国后近三十年的长期压抑,人们追求财富、追求享乐的本能欲望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从1978年至今,又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变化,如今的中国商人已经成为一个相对强势的社会群体。

  历史经历了一次荒唐的轮回。可是,孕育一代精英,显然要比消灭一代精英艰难许多。在以张謇、卢作孚为代表的民国时期的两代知识分子型商人被彻底消灭之后,现在的商人们还有可能达到他们那样的人格高度吗?

先用三十年消灭资产阶级,一直到濒临崩溃、“亡党亡国”的边缘,再用三十年催生所谓“新生代企业家”。这场政治游戏所产生的结果便是,消灭了最好,培养了“经常令人头痛”的。用三十年全面批判市场经济,再用三十年心急火燎地发展市场经济。其实,通向现代文明的康庄大道早就摆在那里了,就看你愿不愿意走,是不是脚踏实地地走?

无论是消灭还是催生,都是一种凭借权力蔑视社会发展规律的极端过程。它们都不讲道德,不守规则(或者干脆就没有规则)。乱世英雄起四方,被催生的“新生代企业家”和历史上那些造反者一样,野蛮生长。

这种野蛮生长的最好例证就是曾经风云一时,号称“中国首富”的牟其中。

1999年,正直新旧两个世纪交替之际。1月7日,在公安部直接指挥下,武汉、北京警方配合,对牟其中本人及涉案人员实施抓捕行动。“中国首富”在监狱里跨入了21世纪。2000年8月22日,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就南德经济集团及其总裁牟其中涉嫌信用证诈骗一案做出终审裁定:驳回南德经济集团及其法人牟其中等人的上诉,维持一审判决。南德经济集团及其法定代表人牟其中等为长期非法占有国家资金,伙同他人共谋,采取虚构进口货物的行为,骗开信用证,非法获取资金达6.2亿多元,并造成了2.9亿多元的经济损失,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严重破坏了国家金融管理秩序,其行为均已构成信用证诈骗罪。南德经济集团被判处罚金500万元,被告人牟其中犯信用证诈骗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无论是当初受人追捧的中国首富,还是后来被人斥责的中国首骗,似乎都不能全面客观地概括牟其中这个人。但他肯定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他是一个特别渴望成功的、特别希望改变生存现状的、来自社会低层的中国人。他不安分的性格,及其三次被捕入狱的经历既折射了从革命时代到致富时代的社会变迁,也表现了他对个人成功的疯狂追求。

  1999年12月,《人民日报》副刊《大地》曾经发表东方明、肖蓉的文章《万县人评说牟其中》,对牟其中的早期奋斗史做了比较详细的描述:

  1974年春天。此时的牟其中在万县青年中可谓名声显赫,他思想活跃,对政治的热情程度,绝不亚于他后来的经商。……几位与他一样抱有极大政治热情的青年便自觉不自觉地走到了一起,并成立了马列主义研究会”……可大大出乎牟其中等人意料的是,马列主义研究会日后会被定为反革命组织,牟其中被内定判处死刑(幸未执行)。

  1979年底,在狱中呆了4年零4个月的牟其中获得平反释放。

  1982年4月,牟其中与人合资开办万县市中德商店由牟其中担任商店经理。尽管当年的门面小得可怜,但第一年他们便破天荒获得了近8万元利润。1983年初,牟其中从重庆一家兵工厂以最低价购买了一批铜制钟,然后又以相当高的价格卖给上海的许多商店,仅此一项,便获取了令人咋舌的大笔暴利……

  1983年9月17日,中德商店因投机倒把、买空卖空的罪名遭到查封,牟其中被收审。牟其中在狱中呆了11个月后,再次被释放出来。

  这是牟其中二进宫,那个投机倒把、买空卖空的罪名显然是过于不合时宜了。由于北京媒体的强势介入,成了他扬名天下的机会。这场官司被描述为一起个体户受打击事件,轰动全国,而他本人也被塑造成了一个从收容所出来的开拓者。1985年初,牟其中把自己炒作成了改革明星

  1984年8月31日,牟其中获释出狱后,立即着手筹备大干一番。1984年9月18日,牟其中匆匆召开了中德复业恳谈会。10月5日,又破天荒将入狱前的中德商店升格为中德贸易公司,之后不久,又很快升级为中德实业开发总公司,办理了工商税务注册手续,领取了营业执照。  此外,他还搞过小三峡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中德服装工业公司、中德竹编工艺厂、中德霓虹灯装潢美术公司等,但都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后来牟其中离开了万县。

我们不知道牟其中离开万县的全部背景,也不想推他离开万县的内心动机。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离开万县的时候并没有取得实业或商业上的成功。可几年之后,北京、深圳、武汉、满洲里……牟其中的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开阔了,中德实业开发总公司的旧招牌也被刷新为南德经济集团,特别是在用500车皮的积压物资,从俄罗斯换回了4架飞机之后,他突然成了中国首富。由此,新一轮造运动,甚至造神运动再次兴起。

1997年,也就是牟其中被评为中国十大实业家那一年,全国城乡书摊上赫然出现一本标题为《大陆首骗牟其中》的《市场法制导刊》97增刊。“……作者吴戈,是一名曾在南德集团打工的北大法学硕士,以犀利笔触深刻揭露了大陆首富骗银行、坑国企、整员工的滔天罪行。

至此开始,牟其中的神话开始破灭。

 牟其中编织了一个神话,也毁灭了一个神话。从此,人们针对富豪的态度由热情的仰慕与赞许改为冷静的审视与分析。2003年,随着周正毅、杨斌、仰融、赖昌星等一批富豪纷纷落马,民营企业家的原罪问题开始渐渐浮出水面,成为引人热议的话题。时任国家国资委研究中心宏观战略部部长,长期研究中国富豪问题的专家赵晓在接受《国际先驱导报》采访时分析了这些问题富豪的主要特点:除制度原因外,他们很多人都是江湖豪客,不喜欢遵守游戏规则,纷纷抱着捞一把的心态。他们主要有两个特点:第一是乐于在敏感领域和灰色领域里淘金;第二是法律意识淡薄。这跟很多富豪的文化程度不高也有很大的关系。文化不高造成了他们的自我约束能力很差,犯罪机会成本低,从而导致其更易于犯罪。而面对记者的提问:应该怎样正确对待中国富豪致富过程中的原罪?赵晓则给了这样的回答:我觉得这可以用一个比喻来解释。很多民营企业家的诞生本身可以看作是一根木炭,如果你试图去把它洗白,那么最终的结果是把整根木炭都洗掉,木炭还是洗不白。所以我主张要有历史的眼光,要从中跳出来,一切向前看,用一种理性和建设性的眼光来看待改革开放中出现的富豪,规范我们的制度,最终造就一批中国自己的阳光富豪

  “一切向前看让人将希望寄托于虚幻的未来,它并不能解决一切向的现实问题。

  到了2006年底,经过三年左右的一切向前看理性和建设性,以及规范我们的制度之后,似乎并没有产生预期的阳光富豪,而落马的问题富豪却呈现出前仆后继之势。

接着,一场关于民企原罪的热议不期而至,与2004年的那场大讨论相比,这一次的讨论主题更明确、层次也更高。为何此时出现民企原罪讨论热,各方说法不一,但很多人认为这与2006年有多位民营企业家先后落马不无关系……

  2006年10月,福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张荣坤被捕;广东顺德金冠涂料集团董事局主席周伟彬,因涉嫌偷税被有关部门刑拘;

  11月,创维集团前董事局主席黄宏生因涉嫌偷窃诈骗等罪名在香港区域法院受审;北京物美商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张文中正式辞职,以个人身份配合中纪委对有关房地产事宜的调查;

  12月,被誉为民营油企第一人的天发集团董事长龚家龙因涉嫌经济犯罪被刑拘;新华人寿董事长关国亮因遭调查而辞职;原科龙电器董事长顾雏军等9名高管刑事诉讼案在广东省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再次开庭审理,顾雏军不惜以绝食来要求公开审理和证明自己的无罪”……

  无论民营企业家有没有原罪,当代中国的富豪问题都显得过于复杂了。如果他们真有问题,那也不仅仅是这个群体的问题,而是在这种社会形态下必然产生的综合性问题。值得关注的是,这两次讨论都提到了一个共同的希望:规范我们的制度。客观地说,对商人的过度指责肯定是不公平的,在我们这个以权力为核心的社会,率先丧失社会责任感,率先摧残道德规范,率先突破人类共同价值底线的往往并不是商人或曰民营企业家,而是那些掌握权力的腐败官员。批评商人而不批评真正的掌权者,只是显示了主流舆论的欺软怕硬,避重就轻,混淆视听。

  不脱离时代背景简单地否认民营企业家这个群体,并不等于因此而放弃置疑其中的某些个人。比如牟其中、周正毅、赖昌星……无论是出于道德还是法律,他们都是应该受到指责或制裁的。

  自秦王朝一统天下之后,中国的商人大致可分两类:一是官商勾结的暴发户,他们多是不受道德约束的财富攫掠者,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至干脆就是西门庆式的极端享乐主义者;一是以张謇、卢作孚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型现代企业家,不仅人格高尚,而且以匡世济民为己任,他们既是追求精神崇高的理想主义者,也是改造中国社会的伟大实验者、实践者。

  做一个怎样的商人,追求怎样的快乐,选择权始终掌握在每一个商人的自己手里。(完)

 

         --发表日期:2010/1/29 23:10:29     [来自: 2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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